事情交给御林军统领后,好多天都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宁辞序一直在忧心这件事。
毕竟死的是一位皇亲国戚,必须要给一个交代。
深夜。
养心殿内安安静静。
殿内的几盏烛火发出微弱的光芒,宁辞序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并没有睡意。
不知过去了多久,听到窗户那边传来一声轻响。
他心尖一动,唇角便有些忍不住勾了起来。
花殷掀开床幔,便对上少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着,被压在身下,显得那双精致的小脸愈发白皙小巧。
指尖捏着被子,乖巧地看着他,“皇叔。”
花殷一颗心瞬间就软了,他自然而然地脱下外袍,掀开被子躺下,少年也很自觉地滚进了他的怀中,牢牢地抱着他的腰。
宁辞序将脸埋在他怀里,近乎贪婪地吸取着他身上的香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他的体温和气味。
只要他在身边就会觉得安心。
只有在夜晚的时候,没有其他人,他们两人独处着,紧密相拥,就像两棵大树,在长年累月中,彼此枝繁叶茂的缠绕着,再也无法分开。
花殷亲昵地亲了亲他的额头,知道他忧心什么,声音温和而平静地安抚着。
“刺客的事情你不必忧心,迟早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宁辞序窝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
他身上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不知不觉萌生了一丝困意。
打了个哈欠,糯糯地点头。
关于二皇子遇刺的事,花殷什么都没说,宁辞序便也以为他和自己一样,什么线索都没有。
宁辞序在他怀中逐渐睡了过去,花殷白皙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他脸边的发丝,望着他乖顺的睡颜,深邃的眼眸仿佛一只伺机而动的猎人,
一切,只缺少了一个机会。
转眼又过去几天,民间又弥漫着一股诡异的舆论。
开始有人说。
刺客事件不过是宁辞序的自导自演,其实真正杀了二皇子的幕后主使便是当今皇帝宁辞序。
这个消息传出来,不管是百姓还是大臣,很多都相信了,至于原因嘛。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皇上嫉妒他的皇兄,感觉他的皇兄危及了他的地位。
只是没想到他如此蛇蝎心肠,连自己的血亲都残忍杀害。
有时候,舆论的威力是很强大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民间便自发组织了抗议。
说要还二皇子一个公道,而对于这些事情,宁辞序像是完全不知情一样。
他每天该干嘛干嘛,上朝下朝,吃饭睡觉,仿佛完全没有被影响。
逐渐有越来越多的恶意,在他背后露出了锋芒
直到丞相谢晏文查出了线索,指出那些刺客确实都是宁辞序的人,并且是宁辞序身边的死侍。
二皇子真的是宁辞序杀的!
这个消息爆出来之后,谢晏文就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带着骑兵杀入了皇宫。
他这样的行为无异于造反,是要被杀头的大罪。
然而皇宫里的侍卫,却没有一个人阻止他,一些得到消息的大臣也不闻不问,而更有一些看形势不对,直接选择站队,包括原本宁辞序和花殷这边的人也都站到了谢晏文那边。
就仿佛谢晏文如今的行为是一种深明大义。
就好像他这个皇帝,真的十恶不赦,所有人好像都相信是他杀了二皇兄。
然而根本就没有人在意事实的真相。
他们在意的,是谁最后会在这场斗争中胜出。
谢晏文的行动一切都很迅速,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
他不敢慢,如果打草惊蛇的话,他其实并不觉得自己会有胜算。
一开始他也觉得摄政王只是把宁辞序当做一个傀儡,他对那个皇位是有野心的。
可是后来的种种表明。
摄政王对宁辞序那个小皇帝是真爱。
既然如此,只能把他们两个一并处置。
谢晏文带着骑兵一路闯进了养心殿。
原本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皇宫,在他眼中却似无人之境。
谢晏文看到穿着龙袍,端坐在龙椅上的少年,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微臣拜见陛下。”
宁辞序淡然平静地看着他。
“爱卿,真是给了朕一个好大的惊喜。”
谢晏文如今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仿佛嗜毒一般兴奋到极点。
一直以来,他给人的印象都是不争不抢,与世无争,是一个一心为了江山社稷的贤臣。
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要被自己骗了,以为自己真的是那般的无欲无求。
可从一开始,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对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充满了向往。
他三岁启蒙,之后一直被称之文曲星下凡。
就连先帝都曾经对他满眼赞赏,由衷的感慨道,他日后必定有一番大作为,这最大的作为不就是做皇帝吗?
然而先帝曾经还和他说什么,让他好好辅佐下一任帝王,说他一定是一代名臣。
谁要做名臣?
他就要做那千秋万代的帝王!
只有这个位置才配得上他!
谢晏文眼里是再也藏不住的野心勃勃。
只是他忽略了龙椅上的少年,反应太过平静,没有任何的愤怒和不甘,也没有恐慌和不安。
眼睛里只有一片平静,仿佛一片死水般,激不起半分波澜。
谢晏文却觉得自己成功在即,已经有些飘飘然,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痛心疾首的斥责宁辞序的恶毒罪行。
“罪行……”宁辞序念着这两个字,忍不住笑了,眼里闪烁着深邃而幽暗的光芒,宛若森林深处的一头野兽,紧紧盯着谢晏文。
“不知道皇兄听到爱卿这番说辞,会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地里爬出来,不知爱卿,夜里又能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