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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10点,宾馆内,吴淑兰的房间。

一行人集中在电视机前,等待魔都电视台的艺术杂谈节目。

这档节目每周六播一次,是这年头极为少见的娱乐节目。这节目时长一个小时,会给观众介绍电视台自己排的每周十首金曲,还会穿插一些访谈。据说,这节目的收视率挺不错,是年轻人了解新歌的最佳渠道,拥有一定公信力。

胡丽波白天接受专访,晚上就能在这么重要的节目中播出,这背后是影音公司和吴淑兰的努力。其实也没怎么努力,就是钞票的能力呗!现在《粉红色的回忆》势头很猛,影音公司希望搞个更大的卫星,在宣传上舍得砸钱。

主抓这件事的的周子真就说了,既然这盒磁带的势头这么好,那就要不计成本地往里砸,即便最后亏本也不怕,一定要把影音公司的招牌打出来,他想和首都、妖都和魔都的同行过过招。据说,这事儿得到了影音公司上级、即省级文化部门的鼎力支持。

节目开始后,没参加白天专访的影音公司的人很紧张,有的人还半信半疑,他们觉得,一个简单的专访能够解决什么问题呢?吴淑兰对他们说稍安勿躁,等节目推进到胡丽波的采访,他们就知道答案了。

二十多分钟后,画着淡妆、穿着改良过的、极度突出身材的工厂女工服的胡丽波出现在电视里,回应最近媒体质疑她的内容。

“去年之前我还是女工,唱歌只是我的业余爱好,我从未想过能成为专业歌手。因为兴趣我参加业余歌手比赛,能够走到省级前十,这出乎我的意料······”

“我入行时已经28岁了,那是实现梦想的时刻,我知道我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所以更倾向于投入感情,而不是用技巧取悦听众······”

“我从普通工人中走出来,别的不会,只会唱普通人喜欢的歌,因为我对音乐和艺术懂的不多,所以我接受专业的音乐人对我的批评,但我没法改······”

“每个人都可以批评我唱的不好,指出我的毛病,但不能说我没有资格唱这些歌。因为每个人都有资格唱,这不分贵贱。”

“普通人有权利喜欢音乐,他们可以尽情唱出自己喜欢的歌,并且和别人共鸣····”

在被剪辑成几分钟的内容里,胡丽波把自己比作是一个幸运的普通人,唱着普通人喜欢的歌,她只是为普罗大众服务。

言下之意就是一些专业人士质疑她没资格唱这些歌,其实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剥夺了普通人对音乐的审美权。

在采访的最后,胡丽波说:“现在有些资深的文艺界人士,其实和我一样,也是半路转行的,原因大家都知道,前些年人才断档了嘛!就因为他们比我转行早,就可以说我没有资格唱歌?”

“同样是这些半路出家的人,对现在的流行风格一窍不通,却还想对刚刚兴起的流行音乐指手画脚,这太不应该了!真正的专业人士我认识不少,而且我还曾拜人家为师,他们都是鼓励我的,让我放心大胆地去唱,去尝试。”

“通俗流行音乐是最新的东西,我只是微不足道的探索者之一,在这条路上,普通人的探索至关重要,我们不能只看着专业人士。实际上,面对这条全新而且未知的道路,音乐界和普通歌迷都是一样的,不存在谁更看懂未来的路。”

胡丽波的采访结束之后,编导还特地加上了一行这时空也有的名言:“人民群众喜欢的你不喜欢,你算老几?”

看完之后,有人说道:“会不会太尖锐了?”

孙小宝解释道:“不会,咱们抓住的是丽波姐有没有资格唱歌这一点做文章,把她和普通人放在一起,而对立面则是那些批评她的人。你猜那些人看到这专访内容后,会咋样呢?明后天的宣传方向,就照着这个点去做文章吧!”

接下来,他不再发表意见。

第二天,他和吴淑兰长谈了两个多小时,然后就去找谢文看电影后期进度。谢文忙得要死,不过电影的进度还可以,10月份应该可以上映。

从魔都制片厂出来后,孙小宝直奔火车站回南都。反正这次的宣传他没打算参加,现在来这里也是临时的,他就不跟着了。至于一些解决问题的后续措施,他在南都就可以完成,用不着跟着。

孙小宝离开了一身轻松,但胡丽波的专访出来后,魔都的舆论场又炸了。

当然,这里也有吴淑兰等人添油加醋的功效。为了让宣传效果更佳,她听了孙小宝的建议,从张雪那里请来几位深谙标题党和惊诧文的编辑,让这几位解读胡丽波的专访,写下各种挑衅意味十足的文章。

这下子,没人敢质疑胡丽波了,影音公司和吴淑兰再也不用担心有歌迷抵制胡丽波,让磁带销售受阻。

接下来就是第二波。吴淑兰和影音公司接受南都媒体采访的文章被魔都的媒体转载。在这文章中,他们透露了唯米作为作家和词曲创作者,享受的待遇是前所未有的:

作为作家,唯米在《精武英雄》出版过程中,拿的不是固定稿费,而是版税!这本书还在热销中,预计这位年轻的作者可以靠这本书赚取10万左右的版税!当然,这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实现,至少需要几年时间。

作为词曲创作人以及制作人,孙小宝在《月亮代表我的心》和《粉红色的回忆》这两张专辑中,享受的是分成待遇,而不是按业内惯例一样拿固定报酬和奖金。

初步推算,胡丽波的第一张专辑,他能有三四万块钱入账。而第二张《粉红色的回忆》现在销量过60万了,这比前一张的同期销售量好多了!这意味着什么?唯一也就是孙小宝可以拿更多的钱!

涉及到钱,而且是10万元户的钱,舆论爆炸了。没办法,这年头万元户都会大书特书,更何况是十万元户呢!最重要的是,这不是靠当个体户做生意赚来的,而是靠写书和创作歌曲得来的。

许多作家和各种音乐创作人、编剧等等纷纷站在孙小宝这边摇旗呐喊,赞扬他这种敢头一个吃螃蟹的行为。魔都这边更甚,因为这里的文艺更加发达,集中大量的文艺创作者。孙小宝尝到了甜头,他们也想吃呀!

于是,赞扬江南影音公司敢为天下先,赞美南都市歌舞团敢于不拘一格重用人才成了魔都舆论的主流,这些创作者希望自家单位也能跟着改革嘛!

这样一来,谁还会去批评《粉红色的回忆》这张专辑呢?现在,他们反而吹捧起这张专辑来。反正目前魔都和妖都并没有可以与其抗衡的原创专辑,不如把这盒磁带捧上更高的高度,然后对外说,这就是分成带来的巨大动力,希望各家影音公司和出版单位能够跟着改革。

不久,南都市和江南省有消息传出,这是省市正在试点的改革方案之一,现在效果很好,未来会继续推进相关改革。由于江南影音公司的新尝试成功了,省里和市里打算重点扶持相关企业和单位,把南都打造成一个新的文化中心。文化部门和宣传部门甚至向全国发出呼吁,希望这类人才到南都发展。

这就是官方背书,孙小宝拿钱不会受到质疑。

魔都那边有点不爽:明明开创版税先河的是我们这儿的出版社,这名头怎么被南都给抢走了呢?于是,宣传部门和文化部门的领导把出版社和《东方传奇》杂志社的上级批了一通,连带着韩志远也被训了一顿:谁让他们把事情做了,却不上报不宣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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