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骁露出真面目之后,另外三人也都不再伪装,纷纷起身将我围了起来。
“你一直在骗我!你根本没想合作!”
我“后知后觉”的惊呼一声,急忙手脚并用的往后退去,可还没退多远,就被堆积如山的运输箱挡住了。
“你跑不掉的。”
周骁坐在地上转头看我,脸上略微浮现出几分不屑:“听说戴森·维克多死在你手里,还以为你有多厉害——看来只是他老了,白白浪费我这么多时间。”
“你认识戴森·维克多?”
我皱着眉头继续讶异:“听说在他失败之后,有其他小组接替他、继续完成刺杀我的任务,那个小组就是你们?”
“是。”
周骁直接点头承认:“我另外一个、也是比你更重要的任务,就是查清楚刘晓星的所属项目——所以我再重新问你一遍,你在资料库有没有看到她的资料?”
“……”
我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迟疑了近半分钟才试探问道:“如果我说了……你能放我走吗?”
这句话透露出的信息,是我知道一些关于刘晓星的事情——多少不一定,但我一定知道。
周骁果然来了兴趣,手撑地面把身体转向我,又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这么跟你说吧,我的小组当初来到月球,其实就只有‘吉迪姆杜卡’这一个任务……”
“吉迪姆杜卡?”
“就是‘耗材’。”
周骁指了指我身边的空箱,语气里明显透着抱怨:“Gedimuldooka,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上面下了命令,咱们底下的人就完成任务呗!”
“可没想到这东西的监管非常严密,我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这事儿还没办完,上面又给我一个调查刘晓星的任务,之后又让我把你找出来干掉,或许这就是能者多劳吧……”
后面周骁还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不过大多都是他有多么受器重,所以我基本没怎么听,。
而且在他说出“Gedimuldooka”的时候,我的思绪就开始飘了。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周骁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所以他完全是按英语的方式读出来的。
但我把这个发音在脑子里过了几遍之后,就意识到那应该是苏美尔语中的“Gidim-mul-duga”。
在如今的研究中,“Gidim”被认为是“灵魂”、或者“鬼魂”、“亡灵”之类的含义,而“mul”是苏美尔语中经常出现的词根,常作“星辰”来理解。
至于最后的“duga”,通常作为一种形容或是动作的描述,具体释义需要结合整体语境进行判断,但既然和“亡灵”摆在一起,想来应该不会是什么好词。
不过“Gidim-mul-duga”的含义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它此刻是作为一个名词出现的。
我只要知道“耗材”叫做“Gidim-mul-duga”、而“耗材”和“主”相关就够了,至于它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在我回过神的时候,周骁也刚好结束他的自夸、转而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慈悲看着我:“现在我手上有三个任务需要完成,杀掉你只是其中最小的一个。”
“所以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已经拿到‘耗材’了,只要你帮我搞清楚刘晓星那个项目,我可以让你再多活几天。”
“几天?”
我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这个条件听起来可不会心动……”
“你没得选。”
周骁抬手指了周围三人:“配合我完成三分之二,我还能让你多活几天,不然我现在干掉你,也算是完成三分之二。”
“可是如果你想全部完成呢?”
我也抬手指了周围的人:“刚才你就想骗我合作,如果我说了、你又突然反悔干掉我怎么办?”
周骁似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思索了几秒才呵呵一笑:“没办法,你现在只能相信我会遵守承诺,不然你还能怎么办呢?”
“我确实没办法——”
我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又在瞬间收起所有的表情:“除非你们中了我的埋伏。”
话音没落,我拉住地上的鞋带猛地一扯,另一端绑住的水瓶就像倒钩一样,将先前“卡住”的空箱子带了出来!
这是我提前留的心眼,之前运输箱被卡住的情况,自然也是我装出来的。
而在受力结构被破坏之后,首先掉落的、就是曾被半只箱子和水瓶撑住的运输箱。
它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落地砸出“咚”的一声闷响,但我此刻连害怕都顾不上,就跟着那只沉重的箱子一起、紧贴着两只箱子的侧板躺了下来。
下一秒,更多的运输箱坍落下来,重重砸在我身边的运输箱上、连同地面支起了一个小小的三角空间。
这在我的计算之中,但我此刻根本来不及高兴,因为坍塌的动静比我想象的大太多了!
运输箱砸在地上的声音、箱盖弹开后物资飞溅的声音、还有周骁他们被砸到之后的惨叫声,混在一起简直好像滚雷一样!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久,两秒……也可能是三秒钟后,外面轰隆隆的闷响就停了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我始终绷紧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又捂着狂跳不已的心脏缓了几分钟,才有力气推开箱子爬了出去。
外面的情况比我预想的还要顺利。
先前我以为他们发现坍塌肯定会跑,能砸伤他们几个人、削弱一下实力就不错了。
但似乎是支撑整体结构的时候,消耗了他们太多的体力,所以外面的四个人基本都没跑多远。
之前指导过我的那个人,被掉落的运输箱砸倒之后,又被另一只箱子砸在头上当场死亡,另外两个不知名的随车人员,也几乎完全被箱子埋住,只剩手脚还露在外面轻轻抽搐。
最惨的是周骁。
先前他或许是想表示掌控局面、又或许只是单纯的累,总之在坍塌开始的时候,他都还是坐在地上的。
而在坍塌之后,他可能想用后滚翻来拉开距离或是起身,只不过运气太差,刚翻到一半就被箱子砸在腿上,硬生生拗断脊椎、将他的身体几乎完全对折过去。
可就算已经伤成这样,周骁居然还没昏迷,躺在地上满眼怨毒的死盯着我:“用我们搭的结构来对付我们……真有你的……”
我正诧异这次奇思妙想的收益,闻言定了定神才嘲讽道:“现在还觉得戴森老了吗?”
“呵……”
周骁冷笑着喷出一团血沫:“是我小看你了……咳!可你……依然不是杨佩宁的对手……”
“你作为我的手下败将,就别说这种话了吧?”
我嗤笑一声,翻过几只箱子来到周骁面前:“帮我给杨佩宁带个话,就说我会去找他的。”
周骁的眼神亮了一下:“你不杀我?”
“呵呵呵……”
我笑了笑没说话,转过身“跋山涉水”的来到驾驶舱,先将连接舱门关闭之后,又打开了运载舱的后舱门。
瞬间失压的狂风,像是几百个人在濒死哀嚎,但很快就衰落成了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