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他，呵呵。”
红色身影慢慢飘落，声音清淡。
“他怎么没来呀？死了？”
望舒飘落在地，面露尴尬。该说不说，面前阴影里的矮瘦老人这把嘴还真是吐不出好话，开口就问死活，多不吉利！
“还、还活着……”
“还活着啊！”老人挑挑眉，笑得极其戏谑。
“还以为那小子让你来，是报丧呢，遗憾、遗憾哟。不过也算好事，那小子还欠我壶好酒，让他赶紧还上！”
他背着手，慢慢走出阴影，出现在皎洁月光下。这时望舒才看清楚老人长相：头发斑白、脸上皱纹密布、嘴唇很薄，就是普通人长相，平平无奇，没有多少明显特征。
“前辈……”望舒不敢直视太久，悄咪咪瞄两眼后，便低下头。
老人努努嘴，笑道：“无需此般客气，老夫不是难说话的人。况且我与那小子是老相识了，故友女……”
似乎察觉到不对劲，他马上收声，试探问：“你是他子女后代？”
“他是我二叔。”望舒坦诚道。
啧啧啧。老人微微摇头，语气中明显带着羡慕，“嘿！这小子，长得还不如老夫呢，侄女居然长得这般标致，真是有福气！”
面对他的夸赞，望舒面上泛起一抹红霞，只感觉不好意思。也是，哪个人不爱听好话呢？何况还不是假话。
“前辈谬赞。”
“别一口一个前辈的了，直接叫我三爷吧！我年纪比你大，当得起你的一声爷。”三爷抽出腰后的旱烟杆，吧哒吧哒抽了两口，口鼻熟练的呼出白烟。
望舒点点头，“好，那后辈便尊称您三爷了。”
“得嘞得嘞！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三爷摆摆手，无所谓道。
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嘴角不禁抽动。什么跟个娘们似的？眼前之人不就是个女人嘛！
“老夫上了年纪，眼睛老花，见谅见谅。”
“三爷多礼了。”望舒同样嘴角直抽。面前这位锦衣卫的大宗师，给她的感觉不仅不像个锦衣卫、还不像个大宗师，倒像个性格特别的小老头。
锦衣卫还真是什么怪人都有！
“嘿嘿嘿。”三人咧嘴笑笑。
挥手笑道：“说说、说说，他让你给我送信，是为何事？遇到难事了？还是……”
“是有些事。”望舒点点头。
她回头扫视四周，意图看看周围有无窥视之人。而老人只是撇撇嘴，安抚般说道：“放心吧，周围无人。你且大胆说就是了。”
“好。”
想到三爷的修为，望舒苦笑两声。自己真是警惕过头了，有一尊大宗师压着，还怕有人窥视？
多余！
她往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将在江南所经历的事情，一点一滴巨细无差全讲了出来。
三爷闭眼静静听着，待望舒讲完才皱起眉头，慎重问：“你能确定是千奇百怪山庄跟胡人？”
“对方是这么说的。至于能不能确定嘛，说实话并不能。”望舒摇摇头。
“嗯，我知道了。那小子让你带什么话给我？”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柳。”望舒将柳桓霄原话复述一遍。
“呵呵呵。”三爷边抽旱烟边笑。
他目光顿时一凛，身上溢出丝丝杀气，不屑讥讽：“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敢捋玉皇大帝的胡须！不知死活！”
“我知道那小子的意思了，你走吧。”
望舒行了一礼，转身离开。刚走出几步她又转头，好奇问道：“三爷，您身在锦衣卫昭狱，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人？”
“谁？”三爷诧异道。
“锦衣卫指挥佥事，赵牧之。”望舒咬咬牙，最终还是想打听打听赵就底细。
“他！”三爷语带惊讶。
不解开口：“你们之间有仇怨？”
“有些。”望舒没有说明白，只是不清不楚点了点。
没想到三爷眼神突然低垂下来，严肃开口道：“我劝你不要过多打听，赵牧之的来头很大。如果不是大仇大怨，该放下就放下吧。”
“很大？比您还大？”
“嗯。”三爷同样没有明说，只是伸出手指往天上指了指，意思很明显：陆文玉！
啊？！望舒顿感口干舌燥。照三爷的话看来，那个登徒子确实跟陆文玉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是不是舅舅和外甥不能确定，但必定无比紧密。
如此一来，自己需要多加小心了，尤其在京城。
“我知道了。”
“你能想明白就好，他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切记小心谨慎。”三爷轻声叮嘱。
望舒点点头，转身往巷子深处走去。而三爷则是背着手，慢步往昭狱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大门口，便远远看到几个手持绣春刀、严阵以待的百户。几人看到三爷身影出现，急忙走下台阶恭敬笑道：“三爷回来了？那名歹徒……”
“什么歹徒？只是个故友来给我送封信罢了。”三爷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紧张。
随后他抬脚上前，将大门上钉着的飞镖拔下来，边解开上面的纸条边叫来一个百户，“去，取我官帽来，我有事要去见见文玉。”
那名百户急忙应答：“好好，我这就去。三爷，要不要准备马车送您过去？”
“嘿你小子，可别上赶着拍老夫我的马屁？老夫我腿脚还灵快，走得动！”三爷边抽着旱烟，边笑着打趣道。
“得嘞！三爷您老当益壮！”百户乐呵呵往昭狱里面跑去。
其余百户、小旗见此情形，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久，那名百户小心翼翼捧着一顶官帽，快步跑到三爷面前。
三爷接过官帽戴上，朝几人摆摆手笑着吩咐：“别站在门口了，都去忙自己的差事吧。”
“是。”
“是。”
“三爷慢走。”
几人拱手行礼，一个接着一个往昭狱里面走去。三爷摇头乐呵呵一笑，拿着旱烟杆，转身往外走。
兜兜转转绕过两条街，他低头走到一处小宅子门前，抬手叩叩门。
声音还没消散，就有个管家打扮的老人探出头。看到来人一身红色，急忙行礼问：“大人您找谁？”
“找你家大人，进去通报吧，就说我家里排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