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在干嘛呀？我们出去玩吧。”
曾家庭院，默霭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的后边，由于庭院的大门是那种老旧的大铁门，下面的缝隙很大，他咕涌着小身子，从底下爬了进来。
直接跑到曾聪房间窗户下边，喊着曾聪的名字。
“哥哥别睡了，我都听你爸爸妈妈说了，你这样的更应该多运动了，快跟我出来玩儿。”
“…知道了。”
曾聪本来还是睡着呢，硬生生给默霭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本来还有些起床气的，但低头一看默霭那对着他的大眼睛，好似在发亮，就什么都顺着这人了。
这会儿是午休时间，曾聪的爸妈也在睡，他本想着先和父母说一声，可默霭不同意，说曾聪要是告诉了爸妈，指不定就不能出去玩了。
好像也是，因为上一次陪着默霭在外面闹，出了满身的汗，不小心着凉感冒，咳了半个月之后，曾妈就勒令曾聪少出门了，曾聪想了想，听了默霭的话，两人就这么偷偷摸摸的开了门走了。
“今天我们去哪？去林子里捉知了吗？”
“不捉知了，今天我们玩水吧。”
玩水？曾聪疑惑，那不就是离村口不远的小溪，也就那儿有水了，可这个时候小溪边没有人，他们两个小孩是很危险的。
“还是算了吧，那水还是有点深的。”
“谁说的？”
默霭走在前头，头也不回道：
“我看到张叔叔那天去洗衣服，那水才到他大腿那。”
曾聪略略无言。
“张叔叔多高，你多高啊？”
默霭还没人家大腿高呢。
“那我们就在边上玩，走吧，哥哥，来都来了。”
越靠近小溪，默霭就越加兴奋。
“我们可以去捉鱼，或者捉小虾，前两天玄阴师父做给我吃过，可好吃了。”
“那好吧。”
由于体弱的缘故，曾聪走得很慢，没多会儿，他便被默霭甩到后头了，看着默霭兴奋的冲进小溪里去，他急得在后面叫。
“慢点，那边上的石头都是青苔，很滑的。”
“哎呦，我知道了。”
默霭在边边上扑腾着，一开始，他还记得自己只能在边上玩儿，中间的深度是能够没过他的头顶的，但玩着玩着就忘了这回事了，尤其是那小鱼从他的指缝溜走，游到了更里的地方，他下意识的往前一扑，便发现哪怕站起来头也冒不出水面了。
“哥哥！哥哥救我！”
默霭扑腾起来，心中又急又怕，可他越扑腾，便离岸边越远，水流冲刷着他的脖颈，压迫感使他窒息，渐渐的就连眼前也发黑起来。
曾聪自然是听到了呼救的，可他不知道怎么的，两条腿跟生了根一样杵在那，就是迈不出一步，他虽然比默霭大上两岁，可一旦下去了，也是很危险的，指不定人没救上来，他自己也赔进去。
但不管如何，那是一直跟在他屁股后头的玩伴啊，曾聪张着嘴巴，拼命地呼喊起来。
“救命啊，默霭落水了，救命啊！”
“默霭…默霭…”
怀里人的挣扎，让默霭睁开双眼，他面上一惊，抬手去探曾聪的额头，全是冷汗，曾聪还未醒过来，沉浸在梦魇之中，无法离开。
“哥哥醒醒，我在这儿呢。”
心知曾聪肯定是又做噩梦了，还是与他有关的，默霭心中着急，摇晃起曾聪的肩膀。
“哥哥，我在这儿呢，别怕。”
他说了好几遍，曾聪嘴里的胡言乱语总算是消停下来，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眸，许久不曾回过神，任凭着泪水自眼角滑落。
这些泪水并没有就此打湿枕头，而是一点一点的被默霭的亲吻带走，他张开双臂，将曾聪密不透风的搂在怀里，安慰道：
“哥哥，你又做噩梦了吗？”
“嗯…”
曾聪转了一下眼珠子，对上了面前大男孩的目光，七岁那年没能在水中救回默霭，一直都是他的心病，哪怕默霭都已经放下了，他也放不下。
抬手抚摸着默霭的脸，细腻的，皮肤的质感和活人一般无二，却不曾再有过属于活人的温度，对此，曾聪心里只觉得阵阵的疼。
他欠默霭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明了曾聪又在钻名为歉疚的牛角尖了，默霭并没有选择继续安慰，而是干脆挺起胸膛，整个人彻底笼罩在曾聪的上方。
“现在才凌晨三点钟，哥哥就醒了，只怕暂时也睡不下了吧？”
闻言，曾聪抬起疲惫的双眼，看着上面的人，他是醒了，可他的身体还累着呢，毕竟才入睡了不到两小时。
“你想说什么？”
“你说呢，哥哥？”
默霭嘿嘿一笑，俯身吻上曾聪的脖颈，理直气壮地说：
“既然哥哥忘不掉这件事，我就努力让哥哥忘记。”
又来，每次一做噩梦，默霭就这样，曾聪知道默霭只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可这办法实在是太…这太羞耻，他都说不出口。
“不来了，累了…”
他试着拒绝。
默霭不依。
“不行啊，我还不知道哥哥吗？要是不做点什么，你肯定又睁着眼睛到天亮了。”
“不会的。”
“会的会的。”
“…”
行吧，碰上这人，他是一点办法没有，曾聪就此放松了身体，摆烂不再管了。
第二天，他果然起晚了，酒店的退房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才把他吵醒。
见曾聪拖着疲软的身子，以最快的速度洗漱穿衣，到前台去退房，默霭不满道：
“哥哥，我们真的不能在外面租房子吗？每次想和你亲近一下，都得在外面订酒店，这难道不是更费钱吗？”
有点道理，但每订一次房，他都是这样像死狗一样出去的，要真租了房子，他还能去上课吗？曾聪没回默霭的话，确定自己没落下东西之后，打开房门走了。
“哥哥，你听没听见啊？我也想像沈将军和念遥哥那样，或者像陈阳哥柏林哥那样，他们都有自己的房子。”
曾聪头也不回。
“那你改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