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楚如珠做了煲仔饭，红亮油润的腊肉，肉质肥瘦相间，米饭洁白如玉，再配了屋后从地里扒出来的新鲜青菜，还有姜穗提前准备好的卤蛋。
因为是用柴火，铁锅做的，饭里还有一股好闻的烟火气。
顾忌到常大夫年大了，牙口不好，煲仔饭里的米饭添的水，比平时要多一些，米饭吃起来水分足，就不会太难消化。
常大夫一开始还在院子里骂人。
“柴火不用你们去捡是不是？让你们住我的房子，你们还要浪费我的柴！就该让你们死在外面！”
“敢把米饭给我烧糊了，我就把你们全撵出去！”
等煲仔饭的香味一传出来，她就没在骂了，而是目光紧紧盯着厨房里干活的楚如珠，好像生怕楚如珠偷了她的油一样。
直到三碗米饭端出来，常大夫苍老长满了皱纹的眼睛，忽然就明亮了起来，但随即一脸嫌弃地用筷子敲了下桌子，“谁教你的吃饭在桌子上摆三碗饭的？还这样摆？”
楚如珠愣了一下，立刻把原本摆成一条线的饭碗，摆成了品字形的样子。
一般上供才会把摆三碗饭，还要摆成一条直线。
“对不起婆婆，我忙忘了，下次一定不会了！”
常大夫压根不愿意搭理人的样子，自顾自地吃饭
哪怕被冷落了，楚如珠还是很高兴。因为常大夫竟然没有提让她们今天吃完饭，明天就赶紧滚的话。
除了煲仔饭，晚餐还有丝瓜汤。
青翠通透的丝瓜，放了午餐肉，午餐肉的肉香，加上丝瓜特有的清甜，姜穗很喜欢喝这道汤，楚大厨的手艺绝对没的说，由她来把控口感质量味道的午餐肉，味道也不赖！
哪怕她和楚如珠不在一起开饭店，就算是一起过平凡日子，也滋味想想也挺不错的。
一顿饭，一老两小吃的和和美美。
楚如珠和姜穗都是好性格，把常大夫哄得连骂人的话都少了。
甚至打听起她们的来历。
“你们俩丫头，来山里真是收药材的？你们是哪个单位的人？医院？还是什么地方？”
楚如珠不敢吭声，来之前姜穗没找她对词儿。
姜穗大大方方地道，“我们不是哪个单位的，我们是个体户，京城的顺利食品厂，就是我开的。”
“食品厂？食品厂来收什么药材？”
不仅是常大夫有质疑，就连楚如珠也心里直打鼓，腹诽姜穗谎话都不会编，起码说一个医院的名字，先糊弄过去再说。
可随她就意识到，不说谎话，其实是明智的。
常大夫是老中医，谁知道她有没有什么徒侄徒孙的在医院工作，万一说了医院的名字，常大夫再提一个自己徒弟，她们到底是说认识，还是不认识？
姜穗接着解释，“药食同源，现在城里人都能吃饱饭了，也开始关注健康问题，所以想开发一下有保健功能的食品，比如阿胶糕，茯苓糕这些糕点，人参酒，黄芪酒，应该都很受欢迎的。”
常大夫哼了一声，看着姜穗，“你胆子倒挺大！不怕住牛棚？”
姜穗笑道，“现在都时兴改革开放，市场经济，勤劳致富，跟之前那样吃大锅饭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不然，就凭我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敢开厂子？我不仅敢开厂子，还敢拿着咱们厂子里的货，换俄国人的废铁。”
废铁可以炼钢，当年的大炼钢，在常大夫眼里，废铁可是好东西。
看着年轻一辈的人，精气神这么好，眼里的光那么亮，她只觉得有一阵的恍惚，难道时代真的变了？可那些年来她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又算什么？
楚如珠也开口道，“婆婆，汤里的午餐肉，就是是姜穗食品厂做出来的，还有，京城现在有很多个体户商铺，到处都是小卖部，就连大商场，大饭店，也都是私营企业主开的，等我们下山的时候，你就跟我们一起，我们带你去看看？”
本来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常大夫却忽然发火，拍桌骂道，“我不去！我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又是给我做饭，又是跟我说好话，我老太婆就一间破房子，你们别想瞎了心，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我什么都没有！”
楚如珠被吓到了，不知所措地坐在那里，姜穗安慰地拍了拍她手臂，又默默给常大夫添了一碗汤。
汤里放了空间里的灵泉水。
从头到尾，她什么都没说，还拉着楚如珠一起回屋。
房间里。
楚如珠通过窗户往院子里看，只见常大夫还坐在院子里，背影看起来那么孤寂落寞。
“我们真不用哄哄婆婆吗？”
“她可不是我们能哄得住的老太太。”
姜穗躺在床上，她虽然能下床吃饭了，可头还总感觉晕晕的，又搞了点灵泉水吃肚子里，准备先睡一觉再说。
通过这一路上的事，楚如珠对姜穗的话都很信赖，于是也打消了去院子里跟老太太聊聊的想法。
山上还没通电，照明工具就只有姜穗带来的手电筒，屋里有油灯，但感觉老太太是不会让她们点的。
山上的人也都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两个姑娘躺在床上，屋里黑乎乎，无聊的通过窗户，看天空星星的时候，秦焕东已经坐上牛车，走到了兰堡村的村口。
秦焕东有备而来，给了兰堡村的村民十块钱，还要求借宿。
“如果我能收到合适的药材，还会跟你好处。”
有钱不赚王八蛋，村民立刻答应让秦焕东住在自己家里。
姜穗和楚如珠还没睡着，就听见隔壁院子里有动静。
楚如珠忽然晃晃姜穗胳膊，紧张道，“你听，我怎么听见了秦焕东的声音？”
姜穗没在意，敷衍道，“你听错了吧，秦焕东这会儿还在公安局配合调查呢，怎么可能来这儿？”
紧接着，院子外就真的响起一个男人声音。
“常大夫，我是上山来收药材的，带了点礼物给您，您别忙着起身，我房门口就走了。”
秦焕东！
他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