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一荷听完高觉的讲述,禁不住叹息三声,无奈地讲道,“觉儿,今日朝堂之上武宁伯景颇,安庆侯田衡,武立伯苏英,虎贲将军应辅皆抄家下狱,这些人勾连在一起不为别人,只为支持你入朝听政。景颇当年犯下大案,派人行刺安孝文和曲斐济,景颇一下狱,牵连更多勋贵入狱。现如今朝堂上支持你的大臣少之又少,一个月内莫要外出,好生表现,本宫再去求陛下给你一个入朝听政的机会。越国公那边还要安抚,不可撕破脸!”
高觉应了一声,“孩儿定安分一个月!”
“今时今日朝中文臣武将全部被陛下更换,丞相余昀手握大权乃文臣之首,定王和越国公戴云同为武将之首,原本武宁伯景颇安,安庆侯田衡,武立伯苏英,虎贲将军应辅皆有意支持你做储君,没想到陛下连景颇都容不下,陛下眼中只有戴家人,当年戴天德兄弟两人与景颇水火不相容,即便过了二十多年,陛下依然不肯放过景颇。若越国公戴云肯为你说话,你还有入朝听政的机会。”田一荷看得清当下之形势,现下整个朝堂已完全为陛下所掌控,京城世家和武将勋贵皆被压制,分明是想再试一试两位皇子的能力和水平,太子监国三年已掌控朝堂。
高觉平日有些跋扈,脑子够用,算得上狡猾,“明日孩儿亲自登门拜访!”
“也好!你亲自去道歉!今日一路奔波,好生歇息!”田一荷一摆手,“福总管,服侍我儿去歇息!好好看着他!”
福黎应了一声“遵令”。
明华宫中发生的一切早已传到太子高寅耳中,高寅坐在御书房大喜,端起一杯热茶轻饮一口,“二弟,即便你再聪慧,也猜不出景颇一案乃是本宫的手笔,景颇之流乃父皇最为厌恶的勋贵,余下的人本宫要一个个清理掉。一个无封地无府兵无实权的闲散王爷,就是一个笑话!”
时纲轻甩拂尘,低声讲,“殿下,想必一个月内二殿下定会好生表现,会安分一些!”
高寅拿起奏折又放下,低头思索片刻,“老时,二弟刚被封为端王,定会飘到天上,坐等看好戏即可!兵部上书京郊栖云山沧浪山谷对外封锁,说是骑兵训练,骑兵训练还需老师来抓。振威大将军这个头衔从来不是虚衔,北境云州驻军数万兵士每每听到振威大将军之名便热血沸腾。兵部之事尚需老师辅助。”
“今日朝堂上信阳侯卫婴一言不发,暗中与敬妃娘娘勾结欲上书废黜太子殿下。此事太严重,对于信阳侯卫婴该如何处置?”时纲低声回禀。
高寅笑着一摆手,“暗中传令血影卫三日内暗杀信阳侯卫婴,做成仇家寻仇迹象!”
时纲道了一声“遵令”!
“信阳侯卫婴处处与孤对着干!早该死!”
高寅站起身,继续讲道,“血影卫行事要隐秘。”
这个信阳侯卫婴当年靠着攀附陛下而封侯,一无军功,二无府兵,三无口碑,在京城之中还算安稳本分,近些日子敬妃田一荷极力拉拢朝中武将勋贵,信阳侯卫婴是爵位最高之人。
戴云刚接到消息,暗杀信阳侯卫婴乃大事,又不得不做此事,只能带上薛恒前往栖云山沧浪山谷军营巡查。
薛恒低声问:“巡查军营与暗杀信阳侯卫婴有何关系?”
“薛侍卫,军营之事乃戴府隐秘,不许对外讲,即刻暗中散布本国公在栖云山沧浪山谷训练骑兵营,到时信阳侯卫婴定会亲自潜入沧浪山谷!一旦信阳侯卫婴带人潜入山谷,薛大哥即刻带三十名血影卫包围,一个不留!”
薛恒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点着头。
戴云和薛恒进驻沧浪山谷军营第一日,戴纪和萧大成带人继续训练,薛恒骑马独自在沧浪山谷附近寻找即将出现的人。
接连两日,薛恒尚未找到秘密潜入山谷之人;第三日薛恒在山谷密林中发现十位蒙面黑衣人,即刻吹响手中的号角,号角声一起,密林中出现三十名血影卫。薛恒慢步走到这群黑衣人面前,一摆手,“动手!”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不是别人,而是信阳侯卫婴。
卫婴冷哼一声,手指薛恒,“你是何人?敢在沧浪山谷杀人!”
“信阳侯卫婴,别装了!”
这是戴纪的声音,戴纪乃京城禁军副统领,猛然拔剑挑飞卫婴的黑色面纱,“本统领手握五万禁军,这里是兵部严令外人进入的训练营地,信阳侯为何带人来此?本统领今日要军法行事!”
卫婴高声讲,“本侯乃陛下亲封,你敢杀本侯!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禁军副统领!即便是越国公在这里,也不敢杀本侯!”
戴云轻摇折扇,大步走进密林,大笑一声,“本国公在此!你找本国公何事?”
卫婴瞧见戴云腰间的镇国青龙剑,略显几分胆怯,手指戴云,“越国公,救我!禁军副统领戴纪要杀本侯!”
戴纪冷笑一声,躬身施礼,“少主人,末将一切听凭少主人处置!”
“越国公,戴纪是戴家的人!”卫婴登时大怒,拔出腰间之剑刺向戴云,一支飞镖“嗖”地击飞卫婴手中的长剑。
戴云冷笑道,“今日本国公要清除朝中奸佞,而你卫婴就是奸佞,勾结敬妃娘娘想要废黜太子殿下!”
卫婴大笑三声,“太子欲杀老臣,随便捏造一个罪名诬陷老臣,老臣不服,要见陛下!”
“信阳侯今日怕是见不到陛下!此处乃兵部划定的骑兵营训练营地,擅闯营地者死!”戴云轻声讲道,一摆手,“戴纪,动手!”
戴纪和薛恒相视一笑同时出手,眨眼间九名黑衣人倒地身亡,卫婴跪倒在地,挤出一句话,“当年戴天德被杀前陛下早已得到消息,为何不派人相救?”
戴云拔出腰间的镇国青龙剑,将青龙剑架在卫婴的脖颈上,大声质问:“快讲!陛下为何见死不救?”
卫婴又是大笑,又是无奈,“越国公府神秘卫队是陛下一直忌惮之物,戴天德手握神秘卫队,竟然一直不透露卫队驻扎何处,没想到一直到死都不愿透露此事。成天兴和宁王联手杀了戴天德,也是陛下想看到的。本侯也是一颗棋子,害死戴天德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陛下本人!戴家权势滔天,陛下岂能放过戴家!”
戴云用剑划破卫婴的手指,撕掉身上一片衣襟扔到地上,高声喊,“写下来!写下来!”
卫婴只能听令写了血书口供,戴纪一把夺过血书口供递给戴云,“少主人,杀了他为主人报仇雪恨!”
“戴纪,动手!尸体扔到京城官道上!”
戴纪早已血脉贲张,一连刺了卫婴五剑,一直到卫婴倒地咽气为止。
戴云瞧了一眼倒地的卫婴,双眼含泪,高声喊,“父亲,你忠心辅佐之人是一个罪大恶极之人!孩儿在此立誓-铁甲卫永远不会臣服于陛下!”
戴纪哭着跪下来,“少主人,这个昏聩的皇帝不保也罢!”
戴云用手擦干眼角的泪,搀扶起戴纪,“戴纪,此事本将军自有主意,今日起你在禁军中继续隐藏,有朝一日要夺取禁军实权。你先回军营,余下之事交由薛恒去办!”
戴纪哭着点头,轻拍薛恒的肩膀,“薛兄,你好好保护少主人!”
薛恒点着头,目送戴纪离开密林进入沧浪山谷军营。
戴云叹息一声,转身瞧着薛恒,“薛大哥,把这里处理干净!我独自骑马回府!今日卫婴所说一事烂在肚子里!”
薛恒应了一声,“遵令!”
瑟瑟秋风拂面,戴云独自骑马离开沧浪山谷,回想着卫婴所说之话,一股怒气升腾到头顶,当年戴府全府被屠戮竟是陛下默许,今时今日陛下亦可随时屠戮戴府。这个污浊不堪的康国朝堂,这个昏聩无能的康国皇帝,当真是令人寒心。
“本国公手握黄州边境三万重甲铁骑,四千铁甲卫,五百府兵,一旦陛下有此杀心,戴府便会再遭屠戮,这个京城风雨飘摇,处处是腥风血雨!”戴云骑马回到戴府,刚下马,家仆贾义跑过来,低声讲:“少爷,近三日来二皇子日日来拜访,小人每次以少爷不在府中为由赶走!小人怕二皇子会来报复!”
戴云一脸怒气,瞪着贾义,“本公子怕人报复!下去!好生喂养这匹马!”
贾义无奈地叹气,牵着戴云的骏马去喂。
此时的戴云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最想去的地方是戴家祠堂,前往祠堂的每一步心都在滴血,祠堂虚掩的门轻轻一推,大白天的祠堂被阳光照耀。
戴云战战兢兢地走进祠堂,将镇国青龙剑握在手中,在戴家列祖列宗牌位前敬献三炷香,虔诚地拜了三拜,缓慢地站起身,“列祖列宗在上,戴云今日查到二十多年前是陛下默许成天兴和宁王勾结屠戮戴府全府人!这浑浊不堪的大康朝堂,竟然容不下忠心耿耿的戴家!日后吾将如何面对陛下?”
此刻一股寒气涌入戴云体内,谁也不知道戴云将做出何种决定。
“少主人!肖成风来见!”
戴云猛然转身,发现肖成风手持长剑出现在戴家祠堂,问了一声,“肖将军,今日来见,所为何事?”
肖成风躬身施礼,“少主人!末将查到南境各州驻军将军校尉一多半为文肃侯戴将军所提拔,皆在铁甲卫历练过,现下戴将军虽不在人世,南境各州驻军将军校尉皆心向少主人,少主人可携康国军心去向陛下示威,为主人讨一个公道!”
戴云倒吸一口凉气,“肖将军,今日信阳侯卫婴道出当年戴府阖府遭贼人屠戮之事,此事本将军自有主张,京城巡城司守备一职至关重要!近日黄州边境不稳,本将军亲自训练的三万铁骑枕戈待旦,待边境安稳后,自会去向陛下问个清楚!”
肖成风叹息一声,“少主人!末将遵令!”
“下次见面提前传信!今日信阳侯卫婴一死!京城之中定然要加强守卫,陛下定会起疑!”
肖成风道了一声“遵令”!
一瞬间肖成风身穿便服消失,戴云叹息一声,环视祠堂一圈,从衣袖中掏出信阳侯卫婴的血色口供,满脸怒气,又将血色口供放到衣袖中。
“公子,太子殿下在望月亭中等候!”
花雪儿笑着跑进戴家祠堂,轻摇团扇,“公子,太子殿下等了快半个时辰了!”
戴云一拍脑袋,心中焦急,“为何现在才来报?”
花雪儿满脸委屈,“公子,刚才京城巡城司守备肖将军正在同公子讲话,不敢打扰!”
戴云生气地摆手,“快去备上三坛新酿美酒随时准备送往东宫!快去!”
花雪儿嘟着嘴走出戴家祠堂,戴云整理好衣服,将镇国青龙剑挂在腰间,大步走出戴家祠堂,心中盘算着如何去回禀太子的问话。
今日戴云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去见太子高寅,刚走进望月亭,便听到太子高寅的抱怨声,“岂有此理!本宫在此等候半个时辰!”
戴云慢步走过来,躬身施礼,“太子殿下,臣今日祭奠戴家先祖,故而来晚,望殿下恕罪!”
太子高寅轻摇折扇,瞧了一眼,继续问:“老师,信阳侯卫婴之事可处理妥当?”
“殿下,明日早朝京城禁军定会回禀信阳侯卫婴惨死于官道!血影卫办事,干净利落!”戴云低声讲道,从衣袖中掏出一沓文书,“信阳侯卫婴罪证已收集完毕,请殿下看一看这些罪证!”
太子高寅接过这些文书看了两遍,笑着点头,“如此甚好!本宫将这些罪证交给大理寺,可惜信阳侯卫婴已死!近三日老师不在朝中,这个朝堂好生热闹!支持和反对二弟入朝听政之人互成水火!余相难以压制两方的嚣张气焰!”
“殿下,府中已备好三坛新酿的美酒随时可送往东宫!还望殿下品鉴赐名!”戴云早已将三坛美酒装上太子的马车。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