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云刚回到后院正厅,薛恒带着一名姓田的军医进入正厅为其治伤,前后持续半个时辰。军医小声叮嘱,“将军近三日不能动怒,不能练武,三日后伤口方能愈合!”
戴云笑着点头,“田军医,本将军受伤之事莫要外传。”
田军医应了一声,“在下遵令!将军好生歇息!”
待田军医慢步走出正厅,田清韵和花雪儿笑着走进正厅,会客正厅瞬间变得热闹起来,花雪儿瞧了一眼戴云的脸色,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戴云,“公子!公子!雪儿即刻去安排晚食!”
戴云点头默许,一摆手,“夫人,你去看看依兰公主!快去!快去!”
田清韵嘟着嘴,无奈地应下此事,拉着花雪儿大步走出正厅,“雪儿,一起去瞧一瞧这个公主在干什么。依兰公主整日待在东苑研究中医药膳,快变成小神仙!”
戴云用手擦着额头的汗珠,叹息一声,“薛大哥,近三日多派些人在府中巡逻,保护好两位夫人和两个孩子!若发现闯入者直接格杀!”
薛恒手握长剑,应了一声,“在下已做妥善安排!”
“令血影卫暗查刺客背后之人!一旦查到格杀勿论!敢行刺本将军,不论是亲王,还是世家,谁都不能胡作非为!黄州刺史潘之泰定与此事脱不了干系!明日早朝本官定要参黄州刺史潘之泰一本!”
薛恒低声回禀,“公子,黄州刺史潘之泰可随时擒杀!只需公子一声令下!”
“此事不急!待明日早朝先弹劾黄州刺史,若有人跳出来为其鸣不平,此人定是潘之泰背后之人!可一起拿下交由大理寺处置!”
戴云端起热茶喝了两口,“本将军行事光明磊落,不惧宵小之徒,黄州地处康国西北边境,有两郡八县四十三乡,一时也查不出行刺之人背后的势力。黄州已免三年赋税,黄州百姓定会过得富足。”
薛恒领命离开会客正厅,此时正厅只留下戴云一人。戴云环视正厅一圈,想起一件事:端王高觉对太子素有敌意,第一步便是清除支持太子的武将,第一个被针对的人会是谁?
当夜戴云待在西苑书房看书,一时想不出如何致黄州刺史潘之泰于死地的主意,突然想起一个奇妙的主意,“这个潘之泰喜欢结交朝中权贵,明日先立个威,再把潘之泰抛出来,试探一下端王的态度。”
田清韵笑着跑进书房,“公子,今日府中有大事,震儿和韵儿已至四岁,定王府的小世子四岁便开始请教书先生,戴府可否请一个教书先生?”
戴云听完这番话,先回了一个白眼,又不高兴地讲,“再过一个多月便是元和五年,到时小俊从太学提前结业,先来府中教书,朝中那群文官向来死读书,学问虽好,不懂得变通,所教授之东西言之无物,两个孩子要学实用的知识。本公子另寻学识好的先生来,这需要时间。”
“又是小俊!”田清韵撅着嘴,“两个孩子每日去太子府伴读,不是长久之计。”
田清韵的话点醒戴云,戴云一直在忙军务,并未操心两个孩子读书之事,“夫人,再过几日黄州之事处理完,为夫便开始派人寻找学识好的先生!两个孩子和东宫的小世子好好相处,日后好彼此照料。”
“夫君,震儿向来争强好胜,韵儿像个男孩子,三个孩子在一起经常打闹,怕有一日打出事来......”
戴云默默地点头,“再看看!今夜你先去歇息,为夫要写奏章,明日早朝怕是又有大事。”
田清韵发觉今夜好生奇怪,以往戴云回府总是会在西苑留宿,这次回府吃完晚食便在书房待着,怕是有其他事情发生,亦不敢多问。
一看到她走出书房,戴云便放下手中的书,缓慢地躺在书房的软榻上入睡,第一次在书房睡,还有些不适应,不敢翻身,前胸的伤口一直在隐隐作痛,只能平躺着,禁不住叹气,“明日上早朝不能耽误!”
这一夜,安静,孤独,略有几分凄凉,他好似能感觉到当年父亲在书房读书的孤寂,唯有密不见人的密室方能消散内心的悲凉。此次黄州行刺的背后是谁?黄州刺史潘之泰在其中扮演何种角色?花颜在戴府无法调动天机阁在大康的人,有谁知晓本将军在黄州的行踪?黄州大大小小的土匪已被当地驻军剿灭,现在黄州全境是本国公的封地,除了官府中人,没人敢做此事。这个黄州刺史潘之泰到底是何种身份?
这些令人疑惑之事一时萦绕在他的心头,“明日早朝便可见分晓!”
戴云好不容易挨到天亮,穿戴好朝服,慢步从书房走出,伸了一个懒腰,拔出腰间的青龙剑,冲天大喊,“今日定要找出行刺的幕后真凶!”
薛恒迎面走过来,躬身施礼,“公子,今日早朝有何吩咐?”
戴云将手中的青龙剑放回剑鞘,勉强挤出一句话,“速令刑部官差带着幸存的那名刺客在崇文殿外候着,今日早朝要揪出黄州行刺的幕后真凶!”
“公子莫要动怒!公子的身体要紧!”
戴云长出一口气,大步走出西苑,双眼能喷出火来,等待着坐马车去上早朝。家仆贾义笑着跑过来,将一封信递给戴云,“少爷!定王有信!”
戴云接过书信看了一眼,冷哼一声,“可恶!今日早朝要先发制人!”
薛恒驾着马车载着戴云去皇宫,这一路上戴云顾不上喝茶,抓起一块点心吃,“今日这个早朝不得不去,又不能发怒,进退两难,这帮人着实可恨!”
一刻钟后戴云挎着青龙剑进入皇宫大门,薛恒押着一名黑衣刺客跟在后面,“还有一刻钟便是早朝开始的时辰!”
戴云冷哼道,“本国公要在早朝开始前的一瞬间进入崇文殿,那个躲在背后的人今日不能留!”
崇文殿中,太子高寅端坐在龙椅上,满朝文武百官站立在大殿上,戴云挎着青龙剑走进大殿,慢步走到百官面前,躬身施礼,“太子殿下,微臣来迟了!此次微臣前往封地黄州巡视,遭到十几名刺客的围杀,有幸捉到一名刺客,臣恳请太子殿下亲审刺客,为臣做主!”
太子高寅环视一圈,发现端王高觉手持玉笏低头不敢说话,“越国公,本宫为你做主!将刺客押进大殿,本宫要看一看是谁如此大胆竟敢派人行刺越国公。”
薛恒押着一名黑衣刺客进入大殿,这名黑衣刺客被重重地摔到地上,薛恒躬身施礼,“太子殿下,卑职乃越国公府贴身护卫薛恒,这名刺客被卑职活捉,!”
高寅点头,“薛护卫,免礼平身!”
薛恒猛然站起身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高寅瞪着跪在下面的黑衣刺客,大声问:“你是何人?谁派你行刺越国公?”
这名黑衣刺客不敢抬头,低声回答,“小人是黄州刺史府衙役肖程,着实不知越国公巡视黄州。”
“黄州刺史府衙役!”高寅手指肖程,“你身穿夜行衣行刺,还敢喊冤!黄州刺史潘之泰何在?”
黄州刺史潘之泰手持玉笏站出来,战战兢兢地回话,“太子殿下,此人确实是刺史府衙役,臣并未派刺客行刺越国公。臣冤枉!”
“肖程,潘刺史不承认此事,你的兄弟都死了,今日你也逃不掉!黄州是本国公的封地,黄州三年赋税已被陛下和太子殿下免除,你们为何要行刺本国公?”
肖程突然改口,“太子殿下,小人是奉刺史大人之命行刺越国公,自从黄州成为越国公的封地,刺史大人便断了财路,不能再行贪污之事......”
潘之泰脸色惨白,大声喊,“臣冤枉!臣冤枉!”
端王高觉站出来,低声讲,“王兄,此事怕有内情,不如令大理寺去查!”
御史台御史周清站出来,高声讲,“太子殿下,臣周清有本要奏,黄州刺史潘之泰劣迹斑斑,收受贿赂,压榨百姓,臣手中有潘之泰贪污受贿的罪证,今日又派刺客行刺越国公,臣恳请太子殿下拿下潘之泰治罪!”
定王高瑛手持玉笏站出来呈交一份奏折,“太子殿下,兵部接到黄州驻军戴乐卿将军的奏章,黄州驻军多次遭到刺史府衙役干扰,若不是军粮有兵士押送早被刺史府衙役抢走,此乃上个月的事情,黄州刺史府无法无天!”
太子高寅接过奏折看了一眼,“大胆!潘之泰,你无法无天,黄州乃是越国公的封地,竟有此等父母官!你可知罪?”
余昀站出来,手指潘之泰,“潘之泰,兵部和御史台皆有你犯罪的证据,你还敢抵赖!”
潘之泰环视四周,叹息一声,“太子殿下,黄州地处康国西北边境,多出刁民,断不能施以怀柔之策。今日越国公在黄州用怀柔之策,定要出大乱子!臣知罪,恳请太子殿下收回越国公的封地和兵权,越国公权势过大,日后定是大康的祸害!”
一番话出口,太子高寅登时大怒,“潘之泰,你该杀!越国公为黄州百姓向本宫恳请免三年赋税,这是在作恶吗?越国公为大康训练骑兵,这也是作恶吗?越国公当年出使虎狼之秦,劝退大秦三十万铁骑,这是作恶吗?来人,将潘之泰拖下去诛杀!本宫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自己作恶还要倒打一耙,当真可恶!在黄州百姓心中,越国公是神,而你潘之泰是吃人的老虎!”
潘之泰瞧了一眼端王高觉,“端王殿下,臣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端王高觉意识到这是世家大族的诬陷,跪下来,低声回道,“王兄,此乃是潘之泰的污蔑之词!”
太子高寅快速思考,“老师和百官之言为真,潘之泰如此攀咬端王,背后定有世家大族的身影!”
“速速将潘之泰拖下来斩杀!肖程移交刑部问罪!”
两名禁军兵士将潘之泰拖出崇文殿,薛恒押着肖程离开崇文殿。
高寅一摆手,“端王,潘之泰罪恶昭彰,临死还要攀咬皇室宗亲,可恶至极!”
端王高觉躬身施礼,“臣弟亦有过错,提前并未发现潘之泰的阴谋。”
“罢了!罢了!众爱卿,今日还有何事要启奏?”
户部尚书宇文达手持玉笏,高声回禀,“太子殿下,今年各州郡县秋粮大丰收,运送秋粮需要兵部协调押送。”
太子高寅沉思片刻,“余爱卿,此事你来协调,秋粮入库关乎百姓民生,务必要做好此事。本宫乏了,散朝!”
丞相余昀回了一声,“微臣遵旨!”
太子高寅在时纲的搀扶下离开崇文殿,大殿中文武百官纷纷离开。戴云最后一个离开,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慢,今日早朝很少说话,前胸的伤口依然在隐隐作痛,刚走出大殿,便写靠在一个柱子旁歇息片刻,心中在咒骂行刺的潘之泰,“这个潘之泰太可恶,幸好定王提前来信告知今日有人将联合在一起发难,今日怕是很难走出皇宫。”
“今日这伤口太痛!”戴云轻捂前胸,慢步向前走,以往遇刺之时总是躺在家中歇息,此次遇刺过后尚无好好歇息。
“越国公为何在此?”
这是禁军统领古晨的声音,戴云一抬头猛然地松开左手,看了一眼古晨,一摆手,“古将军,本国公有伤在身,行走不便!”
古晨走近前看了一眼戴云前胸的伤口,“越国公身负重伤,来人牵匹马过来,本将军亲自送越国公出宫!”
“宫内骑马乃是陛下和太子的特权!本国公慢慢走就是!”
古晨神色慌张,搀扶着戴云,“越国公不必如此,特事特办!此事由末将担着!”
一名士兵牵着一匹马走过来,古晨搀扶着戴云上马,亲自送至皇宫门口,一路上无人敢议论。古晨搀扶着戴云坐上马车,薛恒冲着古晨一拱手,“在下多谢古统领!”
戴云的马车离开皇宫门口,古晨低声嘱咐禁军兵士不许多话,大步走进皇宫大门。“这个朝堂令人心寒!无人关心忠臣!”这是古晨内心的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