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躲在黑夜中,听到看到了元宝和刘家成二人的针锋相对。
他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布,只留下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大人,烧哪座?”有下属轻声问道。
“先不急。”裴珩眼睛亮闪闪的,“既然来了,就先陪他们好好地玩一玩!”
西川和大凉虽然已经联盟合作,但是他们是面和心不和,特别是两位主帅,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可看不惯对方,又不能少了对方,不然单靠自己,根本不敢前去攻打大越,只有抱团,才有胜算的可能。
元宝讥讽了几句,将刘家成给气走了,他还在洋洋得意,一旁的军师劝他:“主帅,咱们跟西川合作,是两位大王的意思。若是还未开打就把人给气走了,大王那边会怪罪的啊!”
“怕什么!本帅要是将边关城拿下,大王还会怪罪我嘛!”元宝不服气地说。
“主帅,咱们大凉距边关一百多公里,来去又都是蜀道,行路非常艰难,物资难以补给上,可西川则不同,西川离得近,运送粮草靠的又是水路。倘若这次边关城久攻不下的话,咱们不能少了西川补给的粮草啊!没有粮草,咱们的士兵和马匹怎么攻打边关啊!您要三思啊!”
军师一番肺腑之言,元宝听进去了。
“那依军师所言,本帅要怎么办?”元宝将怀里的美人推开,瓮声瓮气地说道。
“刘大将军心高气傲,若是真走了,咱们得不偿失,还希望主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向刘大人道个歉,属下相信,刘大将军也不是那等睚眦必报的小人,你们二位主帅握手言和,**协力一举将边关城拿下,吞并大越,必将名垂青史,万古流芳!”
军师一番吹捧,元宝腾的起身,“军师言之有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本帅这就去给他赔礼道歉!”
元宝就走,军师带着几员将士也要跟着一块去,元宝摆摆手:“去那么多人,刘家成那厮面子薄,要不好意思了怎么办!哈哈哈哈!你们吃你们喝,本帅去去就来。”
他打着酒嗝,手里头还拎着一个酒坛子,转身入了黑夜之中。
裴珩等人,已经打晕了几个西川的士兵,换上了他们的军服,左右包抄,将元宝逼进了一处隐蔽处,手里的匕首一扬,元宝就躺在了血泊之中。
倒地时手里的酒坛应声落地,酒坛没碎,里头的酒全部都撒了,咕咕地的往外头流。
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已经死了。
大凉的粮草,派了数十人守卫,裴珩等人身着西川的军服,过去嘘寒问暖,让他们去篝火处取暖喝酒。
“我们主帅说你们辛苦了,让你们过去喝酒呢。那里美人很多,说不定美人还能亲手给你们倒一杯酒呢。”
十个大凉兵还是有警惕心的,先让五个人去了,剩下的五人继续看守粮草。
裴珩手一扬,五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蹿到了大凉兵的后头,手里的匕首狠狠地一刮,血流不止,没了气息。
剩下的五人则是将西川带来的酒搬来了十坛,从粮草堆顶到脚跟,十坛酒全部倒了。
酒一倒完,十根火把齐刷刷地扔下粮草堆里,在酒精的助燃下,草料粮食顷刻之间就被大火吞噬包围,瞬间变成了一个大火球。
“走水啦,走水啦。”
“哐哐哐……”
锣鼓喧天中,所有的将士都往这边冲,裴珩一招手,十人就消失在黑夜之中,黑色的马在夜风中疾驰,回头看看,火光冲天,无数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今夜可真热闹啊!
刘家成从帐篷里也冲了出来,见到大凉的粮草被烧了个精光,人都石化了,嘴里喃喃自语:“咋真烧了,真烧了?”
“主帅,主帅,主帅……”西川军师踉跄地跑到刘家成的跟前,惊慌失措:“不好了,主帅,不好了。出大事了。”
刘家成指着熊熊燃烧的大火说:“我有眼睛,我看到了。”
“不是不是不是!”西川军师顾不得上下级关系,拉着刘家成就走:“元大将军出事了。”
二人赶到时,周围挤满了大凉的将士,里头传来悲惨的哭声。
“主帅,我的主帅啊,你怎么了?”抱着元宝的尸体哭的人正是大凉的军师,回头看到刘家成,眼里跟喷火一样:“是你杀了我家主帅,是你!”
刘家成都懵了:“我?我没有,我杀他干嘛!”
“我家主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你,你怀恨在心。我家主帅特意来给你赔礼道歉,你心里有恨,杀了我家主帅!”大凉军师吼道:“不只杀了我家主帅,还放火烧掉我家的粮草!”
“粮草?”刘家成脑子又一懵:“我没烧,不是我们烧的。”
“就是你们烧的!”大凉侥幸逃脱的那几个守卫粮草的士兵叫道:“是你们西川人骗我们,让我们去喝酒,我们就过去了,等我们回头,粮草着火了,剩下的五个兄弟全死了,不是你们干的事谁干的!”
大凉军师眼睛充血,手按在剑鞘上,将宝剑一寸寸地抽出来,指着刘家成振臂高呼:“兄弟们,给我们的主帅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声音响彻天际,接着就是兵戎相见的声响,厮打声呐喊声,不绝于耳。
大凉的将士手里头都拿着武器,刘家成和西川军师因为事出突然,铠甲没穿,武器没拿,很快就大凉军拿下!
擒贼先擒王。
大凉军师押着被五花大绑的刘家成高喊:“你们的主帅已经被我拿下了,军师也死了,你们现在就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
西川军眼见主帅被擒,军师已死,放下了武器,大凉军上前,将武器收走,投降的西川军站在一起,就见大凉军师一颔首,围住西川军的大凉将士掏出武器,在手无寸铁的西川军中厮杀。
刚才已经缴械投降的西川军,像是砧板上的菜瓜,被砍得毫无反手之力。
剩下的西川军见状,不要命似地抢回武器跟大凉军拼个你死我活。
火光四起,大火冲天,杀声震天,哀嚎遍野、血流成河,而已经退回边关城的裴珩,号令三万将士整装。
待探子来报,西川和大凉死伤惨重的时候,裴珩一声令下,号令将士前进,一举拿下已经厮杀了一个晚上的西川和大凉残存部队。
几乎是不废一兵一卒,就将西川和大凉的军队打了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三万对五万,赢得不废吹灰之力,不仅抓了西川大凉几千俘虏,还额外收获一座粮草,战马武器更是无数。
郭敦旭骑着马,跟一旁的副将说:“大将军还是好计谋啊,让他们鹬蚌相争咱们渔翁得利,妙哉妙哉!”
“可不是,大将军可真是厉害!”
离得最近的一个俘虏,听闻,错愕地抬头,看向人群中最中间的裴珩,这才明白,火烧粮草啊,元宝被杀啊,都是大越的反间计。
他们高高兴兴地将粮草装车,捆绑俘虏,全然没注意到,那个听到郭敦旭说话的俘虏,正眼神阴狠地盯着裴珩。
俘虏被带走,一个个路过裴珩,只见那俘虏一直都低着头的,路过裴珩的时候,突然抬头,露出手臂上的手链,一根极细淬着毒泛着绿光的银针朝裴珩射去。
周围的声音太吵闹,众人也没想到被俘的俘虏竟然还能反击,谁都没在意。
就连裴珩也都没有在意。
“叮!”
一柄长枪刺出,与银针相撞,银针调转了方向,往人多的地方飞去,长枪继续翻飞,银针最终被撞落,钉在地上。
众人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特别是裴珩和郭敦旭,以及几员副将,没注意那个俘虏,反倒一直盯着使长枪的伙夫看。
那伙夫身材高大,却有些佝偻,一手长枪使得出神入化,还很眼熟。
裴珩望着那人的身形,与记忆中的身形对上了号:“六叔?”
郭敦旭却眼睛一亮:“什么六叔,不对不对,是主帅。”
众人翻身下马,跑到男子的跟前,郭敦旭仰天长哭,跪倒在男子脚边,拉着男子的裤腿,“主帅,真的是主帅,主帅,您终于回来了,您终于回来了。”
其他的副将也都跪倒在裴文朗的身边,跟着嚎啕大哭:“主帅,属下们好想你啊,主帅!”
裴珩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马,他满脸错愕,一步步朝那人靠近。
“爹?”他轻声喊了一声,怕喊错了,怕是梦,怕会醒。
那人缓缓转身,穿着伙夫的衣裳,却也遮挡不了他身上的英气。
七年不见,他明显老了,眼角都有皱纹了,眼角有一道深深的疤痕。
就连背,都弓了,他艰难地开口,笑着叫道,“阿珩。”
“爹!”
“阿珩,爹为你骄傲。”
边关城都沸腾了,裴珩率领将士们回京之时,城里头的百姓载歌载舞,鞭炮齐鸣,擂鼓声震天!
“我们的不败战神终于又回来了。”边关城的老百姓对着裴珩竖起了大拇指。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裴将军比得上当年老裴将军的英勇,让人钦佩啊!”
这一场以少胜多,不废一兵一卒就成功的战役,比当年的山沟战还要辉煌。
众人拥着裴文朗进了帐篷,问了他这七年的遭遇。
“我中了埋伏,仓皇逃脱,却不小心跌落了悬崖,他们没找到我,是因为我被卡在悬崖缝里,昏迷了七天七夜,若不是因为崖壁上的山泉水,我怕是已经死了。”
裴文朗诉说着七年的遭遇。
他靠的都是自己。
并没有如画本子里所说的那样,跳下悬崖,得一美人或者神医相救,他是自己爬出了崖缝。
掉落下去的时候,骨头断了,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就靠着忍耐力,让骨头慢慢地长好,养个骨头,就差不多养了一年,却也落下了毛病,背弓了,挺不直了。
而最重要的是,他跳下悬崖,伤了脑子,失去了记忆,一直到两年前,他流落到凉州城,成为六叔,见到了裴珩。
也正是那一次,失去的记忆回来,可裴文朗却不敢见他,因为时机未到。
郭敦旭带领其他的副将下去了,他们父子七年不见,铁定有无数的话要说。
“爹。这七年,您受苦了。”
裴文朗摇头:“我做了六年的闲散野人,什么都不知道,每日所做的就是填饱肚子,从来不觉得苦。倒是我的儿……这七年,你才真正是受尽了委屈。”
“爹放心,儿子很好。”裴珩笑:“您的儿媳妇也很好。”
“我见过她,是个好姑娘。不过,你为何与她和离了?”
“还不是因为谢正乾!他不让我的儿子入裴家族谱,我怕他怀疑,只得和离,保护他们母子。”
“你的儿子?”裴文朗细细咀嚼了这句话,有些不解。
“爹,许长安是我的儿子,是您的亲孙子!那是我在受伤之前留下的孩子,如今已经七岁了,他很厉害,还中了榜首!”
裴文朗大喜过望,“好好好!”他神色黯淡:“那你母亲呢?”
“爹想问母亲,何不自己亲口去问。不日我们就要回京了,爹把话,留着跟娘说吧。”
数千战俘被俘虏,西川和大凉不得不跟裴珩谈判。
一场谈判下来,西川和大凉不仅将属于大越的边境线吐了回来,还不得不多退十里地。
大越一雪前耻,让人振奋,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两月有余。
京都的密信也在此刻到了裴珩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