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君鱼在沙发那头接电话,田静拿了水壶给窗户边儿的花草浇水。
时不时地转头回看贺君鱼。
“鱼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贺君鱼挂了电话,神色茫然地坐在沙发上,田静转头就看见了,赶紧放下手里的水壶跑到贺君鱼身边。
转头看了眼满眼担心的小姑娘,贺君鱼扯了扯嘴角,“小静,这段时间又得麻烦你看着点了。”
田静心惊,舔了舔嘴角强装镇定,“鱼姐,有什么事儿你就去办,咱们日化店这两天估计就能重新开门了。”
她想到刚刚他们说的跟日化厂合作的事儿,怕贺君鱼担心,她赶紧道:“日化厂那边儿其实你们电话沟通也可以,你不要有太大的负担。”
按照她的意思,就算是不跟日化厂合作也没什么,就算不能再卖洗发水,她们还能做别的,总之只要她们两个合作田静心里就踏实。
贺君鱼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想方设法地安慰她。
她弯了弯唇角:“放心,什么都耽误不了。”
从申市开车回来也没有多长时间,再说了这次可能也去不了多久。
田静扫了两眼,小心地问:“所以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
贺君鱼摇摇头没说,“你先回去吧,我们今天就要出发了,有什么事儿电话联系。”
她把申市秦书记家里的电话留给了田静。
送走田静,秦淮瑾也带着风回来了,看着一脸平静的爱人,秦淮瑾一把将人拽进怀里,“小鱼儿不怕,咱们现在就出发过去。”
贺君鱼在他怀里点头,随后推开他。
“我去喊老大,你去接老二老三,咱们在大院门口汇合?”
行李什么的就不收拾了,贺君鱼怕秦书记撑不住。
秦淮瑾一手扣住她的脑袋,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音,“咱们一起,直接就从学校走了。”
“一个车坐不下……”
秦淮瑾:“放心,我让小楚开了一辆,另一辆我开。”
这下就没问题了,贺君鱼去陶婶儿那边把还在睡觉的贺懒懒抱起来,“陶婶儿,东西不用收拾了,你跟着我们一起去申市,春平姐也一起。”
到时候她忙起来,陶婶儿和胡春平可以照顾两个还小的孩子。
陶婶儿看着贺君鱼苍白的嘴唇,吓得没敢问,叫上胡春平跟着贺君鱼出了门,在门口看到同样神色难看的老大,陶婶儿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会是……
不应该啊,之前见到的时候分明还挺健朗的,怎么……
贺君鱼和老大坐秦淮瑾的车,接上老二老三,老二跟着陶婶儿的车照顾妹妹,小老三跟着妈妈。
这一路上不管大人小孩都没敢说话,直到四个小时后到达申市。
车子是军区的,进市委大院的时候被拦下来检查。
但是看见秦淮瑾的脸,里边的人直接放行了。
整个市委谁还不知道秦书记快要不行了?
秦家老二正好在申市出差,剩下的两个儿子这两天估计也得赶过来,郑秘书都提前打过招呼了。
距离记忆中的房子越来越近秦淮瑾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当初他逃离这座房子的时候,没想到有一天居然是这个情况下回来。
他还有楚云韶开车都跟飞起来一样,所以比秦淮瑜一家到得要早。
进了屋,秦淮瑾看向客厅里的本家人。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中年男人站起身,看向秦淮瑾的眼眶泛红,“阿瑾快上楼,你爸爸就等着你了。”
秦淮瑾朝几人点了点头之后带着妻子儿女跟着赶下来的郑秘书上了楼。
进了秦垚的房间,看着一屋子的医疗设备,还有在一旁一脸平静的大夫护士,秦淮瑾开口了。
“怎么样了?”
郑秘书摇摇头,“书记就等着你们夫妻了。”
贺君鱼喉咙滚了滚,咽口唾沫都觉得酸楚。
夫妻二人来到病床前,看着形销骨立的人,贺君鱼没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
一个多月之前打电话就听着有些不对,当时夫妻二人还打电话确定过。
所以那时候秦书记就一直瞒着他们。
秦淮瑾站在病床边,闭了闭眼睛,再挣开眼弯腰握住老人的手。
“爸,我回来了。”
秦垚睡了醒,醒了睡,一直撑着一口气等小儿子回来。
听到小儿子的声音,秦书记挣开眼,看着儿子红了的眼圈,用力朝儿子笑了笑,“多大人了还哭鼻子。”
“您有什么要嘱咐的?”
秦垚看着高大俊美的儿子,眼神里都是笑意,“爸爸这一辈子对,对不起的,只有你。”
这一句话废了他很大的力气,缓了一会儿之后,他又道:“我知道你心里是不愿意,原谅,我……”
“没关系,只要你跟小鱼儿过得好,爸爸就知足了。”
只是他就算到了下边儿也没脸见妻子,是他把他们的儿子弄丢了这么多年,让他受了许多罪。
这些等他下去再跟妻子赔不是。
秦垚朝郑秘书打了个手势,郑秘书点头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拿出来递给秦淮瑾。
“你两个哥哥都是做爷爷的人了,不用爸爸给他们打算什么,我放心不下的就只有你了。”
他指了指这个文件,“这里边儿的房产,存款都是给你的,你只管放心拿着。”
小儿子是老来子,对比其他两个儿子,他少疼了他十几年,理应拿得比两个哥哥多。
秦淮瑾垂眸,“这些东西你自己保管,今天撑过去你还能活很长时间。”
秦垚失笑,“我这些年都是赚来的,已经知足了,不能让你妈妈在下边儿等我太久。”
最后一句话秦书记是交代给三个孙子的。
“秦家没有忘恩负义之辈,好好孝顺你们妈妈。”
说完这话,他转头看向窗外,阳光从窗户里洒在地上,金光灿灿。
“往后的日子我要去守着你们奶奶了,这么多年她肯定很害怕……”
妻子怕黑,这么多年辛苦她了。
秦淮瑾手中握着的手垂了下去,他闭上眼一滴泪落在男人的手上。
秦淮瑜推门而入,父亲最后一面他还是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