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生便对老翁说:‘小生熟读经书,怎么一字不识?’”
“老头就说,‘此书非人间之书,你如何识得?上面所载,乃是天下男女匹配的婚牍哩!’”
大黑摆出了架势,似模似样地道,“书生于是又问,布袋里装的什么东西。”
“老头道:‘是为红线,用来系在夫妻两人脚腕的。一男一女降生时就已拴住了,以后即使是仇敌,彼此之间贫富悬殊,丑美不相当,或者相隔万里,也必成夫妻!’”
“呵呵。”许成仙虽然知道月老祠的来历,但他还真没了解得这么仔细。
现在听大黑这么一说,恨不得立刻催马赶紧离开这。
好家伙,就这几个词,能想到的怨偶可太多了。
不说别的,美丑不相当这词一出,他脑海里就开始响‘大郎喝药’的bGm了。
“那书生……”
“黑爷爷!那书生名唤韦固哩!”
四脚蛇敖润吉从马车的角落里钻出来嚷嚷道。
“是吗?”大黑一愣。
“是哩嘞!这故事我听了几十年,记得最清!”敖润吉作揖道,“那月老庙墙上也写了的。”
“我去看看!”大黑一闪身出了马车。
它这好好讲个故事,必要讲的圆融!
“……啧,这么大年纪了,还挺好强。”许成仙微微摇头。
但也没有阻止。
以后免不了上天界,就是碰不上月老,也肯定会碰上司职姻缘的神仙。
多听听故事,说不定就能用得上。
然后,他一回头,就看到一张小绿脸,呲着两个小尖牙,冲他乐。
“嚯?”
“许道长!”敖润吉连连拜了拜。
它这段时间,一直就蹲在许成仙的院子里。
就怕被两界河抓回去治罪。
毕竟无论是乾坤鼎的丢失,还是后来真假潘梦蝶,它都脱不了干系。
可眼看着许道长的事情要办完,再不出来求个地,怕是之后就没处藏了。
“你怎么还在这?”许成仙见它出现不由地一挑眉。
事情了结了之后,就让这四脚蛇回自家井底待着,后来见它不肯走,也就懒得理了。
反正是住在刺史府的房子。
所以这时候随口问这一句,也就是问问。
“许仙长,嘿嘿。白娘娘庙也打一口井可好?”敖润吉蹦过来,笑嘻嘻问道,“若也肯让我来做这个井龙王,就更好了!”
“你在我家井里当井龙王?”许成仙挑眉,“好家伙你还想让我喝你的洗脚水?”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
“等等!”许成仙抬手拦着了他的话,想了想点点头,“是该在庙里打一口井。”
在大周,打井是费钱的事,普通百姓的院子里,如果是有口井,那都得是富裕之家了。
很多都是许多户人家,共用一口井的水。
打了井方便周围百姓,还能聚拢些人气。
水质好一点,再传出能延年益寿的名声,那几百年的兴旺都有了。
这就相当于给小翠存了一笔的定额理财。
“那井龙王的事,您看?”敖润吉搓了搓手,壮着胆子又提了一回。
“你得给我把井看好了。”许成仙说道,“干干净净的,别什么东西都往里收。”
“是是是!保管看好井!”敖润吉乐呵呵道,“我还懂些药里,若是能在庙后开辟一片院子,种些药材,我也能给看好。”
“嗯,这倒是好事,弄些药材放在井水里,让来喝水的也的点好处。”许成仙满意的笑道。
这和他所想不谋而合。
当然,这样的药材就是些普通的药材了,跟灵植站不上边。
不过种下安神养血益气功效的药材,偶尔用神力浇灌,以后泡在井水里,对常喝的人,肯定有辟邪静心的好处。
人心一静,气血顺畅,就容易长寿。
“都听许道长的吩咐!”敖润吉喜道。
它这也算抱上大腿了。
倒也不指望从许成仙这捞到大好处,只要住在庙里,让白龙王的人不敢随便来抓它就好。
它这亲爹年纪越大顾虑越多,肯定不会为了它这个,微不足道的儿子,来招惹虽然不知来历,但十分强势,一看就有来历不凡的许道长。
“我回来了!”大黑大叫着,冲了进来。
“看清楚了?”许成仙问道。
“看清了看清了。”大黑叉腰道,“是个叫韦固的书生。”
它说着抬蹄子拍了拍敖润吉的肩膀道,“你小子,月老祠没白待!”
“姓韦啊。”许成仙眯起了眼睛,微微摇头,“行了,下车去看看庙。”
正好挑个好地方,打井。
这时候马车早就停了。
“许仙长,我在这等?”
外面赶车的奴仆看不到大黑,却听着马车里有说话的声音,吓得直哆嗦。
不过车还是赶得很稳。
可见对普通人而言,掌握生杀大权的刺史,比鬼神的威力,还要更大些。
害怕的不行了,却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声。
没敢跑。
“嗯嗯,劳烦你了。”许成仙一笑,扬手扔过去一吊铜钱。
这东西,比酒都壮胆。
果然,车夫的神色立刻就安稳了,朝着许成仙连连道谢。
许成仙一摆手,迈步就进了庙中。
“我那故事还不曾说完!”大黑飞在边上嚷嚷道。
“那你接着说。”许成仙一甩拂尘。
耳朵听着故事,又不耽误他干活。
“好嘞!”
大黑一乐,然后就接着刚刚的往下讲。
“那老头说拿的不是凡间之物,这话不就是说他是神仙吗?韦固肯定不能随意相信,可看老头又的确有些仙风道骨,便将信将疑”
“大许,这就是你说的卖相很重要吧?”
它说故事不仅讲究一个绘声绘色,往里加东西丰富剧情,还要和听众互动。
看到许成仙点头,才接着道,“韦固就好奇问老头说:‘我尚未成亲,不如老神仙给看看,我未来外家应是哪一姓?’”
“然后老头翻了翻书告诉韦固,宋城陈婆的女儿现三岁,将在十六岁时与他结为连理。”大黑道,“这会儿,韦固正有人给他说媒呢。”
“说的是大官潘昉之女。”跟在许成仙脚边的敖润吉,当起了捧哏。
“没错。”大黑点头,“老头就说这女子与韦固无缘。”
“韦固一算,女子十六岁,他已过而立之年,哪有差这么多岁的?”
因此他更不信老头话了,就问能不能见这小娘子一面。
老头就领着他去了个草集,看到有个瞎了一只眼的妇人,抱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蹒跚而来,
便指着小女孩对他说,这就是你的娘子。
“韦固就生气了,说‘我这等出身之人,岂能娶乡野残缺妇人家的粗俗女儿,不如杀了她吧。’
“哦豁!”许成仙赞了一声,“真畜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