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见过,也没有听说过。”六娘犹豫了一下,“或许老饶和他们几个能知道。”
她指的是死了一地的彭连超弟子。
我说:“不要紧,这事儿跟你关系不大。你想活命吗?”
六娘道:“想,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我想好好活下去。”
我点了点头,说:“那做个交易吧。”
六娘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道:“除了这条命,我不知道自己能拿什么来同你交易。”
我说:“现在劫胎与你心血相连,同生共死,不能动他。想解这劫胎附体之苦,就必须让他长成,瓜熟蒂落那一刻,劫胎会通过脐带吸干母体的精气神,以供养他的本体,让他有足够的能量出生时保留过往的记忆。而解决的办法就在那一刻,只要提前准备好,在劫胎落生的时候施法刺激压迫,令劫胎血气倒流,不仅可以摆脱死劫,而且还能够反过来获得劫胎转生所带的记忆和力量。如果劫胎转生前是真正的仙人,那倒吸劫胎力量的人就可以是拥有踏破仙门方法记忆的准仙人!”
六娘不由一呆,道:“这,这是真的吗?”
我说:“自然是真的。怎么?你信不过我?以为我在骗你?不妨,我可以向三清起誓。我惠念恩刚才和接下来所说,如果有一句虚假,便令我身陷魔考不得解脱,永生永世无法踏破仙门!”
六娘赶忙慌乱摆手,道:“道长,我没有怀疑你,不用你这么发誓,我就是有些不敢相信,这种好事会落到我身上。”
我说:“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如此施为的时候,凶险万分,生死只在一瞬间,但凡有一点把握不住,第一个死的就会是你。而施法帮你的人也会受到牵连修为受损。所以,我同你做个交易,公平交换,大家都各有所得,真要冒险出事,也不用相互埋怨。”
六娘道:“你要做什么交易?”
我说:“施术成功,你活下来之后,我要两样东西。第一样是劫胎的尸体,我也不瞒你,这劫胎历尽十八层地狱,跳出生死轮回,不染五行杂质,是炼制丹药的绝好材料,配以其他辅佐药材,能够炼出活死人肉白骨的救命仙丹。第二样是你获得的毗罗仙尊记忆中的所有修行法门,他虽然是我的手下败将,但阴神修行颇有些可取之处,我想借鉴一下。”
六娘道:“我能活下去就很满足了,其他的都不需要,别说这两样,其他的都归你也可以。”
我摆手道:“人不能太贪,有这两样足以,其他的都是你受尽这些苦楚折磨的补偿,天道公平,有失必有得,如此才能长长久久。”
六娘叹道:“你是我见过的最讲究公道的术士了。安武县我不能再回去了,打算就留在这里,正好老饶死了,我可以对别人说是他的外甥女,他回老家探亲,来替他看阵子祠堂。”
我问:“你懂迷神术?”
六娘说:“我挺着大肚子,几年不生下来,要是不懂迷神术,怕是早就当成奇闻异事传得到处都是了。这迷神术还是老饶种下劫胎后教给我的,我全凭这迷神术才能在安武安稳生活。”
我点了点头,说:“好,有这外道术傍身,倒是不用担心你的生活。”
六娘道:“只是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得以解脱。”
我微微一笑,道:“放心吧,用不了多久毗罗仙尊必定会死在我手上,到时候我便来找你解决这劫胎。”
六娘问:“你这么有把握?我听老饶说,毗罗仙尊纵横江湖近百年,神通无边,有个叫黄元君的,曾经横行无敌,却也没能把毗罗仙尊怎么样。你比那个叫黄元君的还厉害吗?”
我哈哈一笑,道:“黄元君就是我师傅。她不杀毗罗仙尊,不是不能,而是还有很多大事要忙,这种外道术士在她里中连个屁都不是,要是撞到眼前顺手就收拾了,可他躲在老鼠洞里不敢露面,师傅自然不会为了他这么个小角色专门花费精力。不过我就不一样了,我没有师傅那么多大事要做,行走人世,要的就是个念头通达,毗罗仙尊跟人合伙害我,我自然不会放过他。”
六娘问:“你想杀他,也得先能找到他才行啊。”
我说:“嘿,你尽管放心,他虽然藏得隐蔽,但却也不是无处可寻,我这趟香港之行,已经得了把他挖出来的法子,不过这却不能同你细讲。”
六娘道:“我什么都不懂,也不需要知道,只要你有信心就好,我只希望你能早一天杀了他,到时候我就可以解脱,不再受这劫胎折磨了。”
我便取出黄裱纸,画了两道符,将其中一道折成纸鹤,交给她,道:“这两道符贴身带着发,折成纸鹤的这个,要是突然无火自燃,就说明毗罗仙尊已死,进入劫胎在世转生,你便将这道符贴到肚脐上,如此就可以隔绝劫胎五感,不让毗罗仙尊借用劫胎控制你的精神。你只管好生呆着,我三天之内一定能赶到。”
六娘将两道符仔细收好,又道:“还得麻烦你把这里的尸体处理一下,我的身子不方便,实在是处置不起。”
我抬对向四下看了看,说:“扔进大江里吧,我使个符,让他们入水不浮,沉入水中做鱼虾口中食,方便省事。你把这里收拾干净就行。”
六娘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我便给几具尸体都画了符,然后尽数扛到崖边,待到天黑,一一抛下悬崖。
江水浪头卷动,尸体尽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最后扔到老饶的时候,一直默默跟在一旁的六娘突然叫了声“等一下”,上前拔出插在老饶后脖子上的细剑,爱惜地在老饶衣服上擦干净,又狠狠踢了老饶的尸体两脚,这才心满意足地看着我把老饶扔下悬崖。
处理完尸体,我也不在这里多呆,起身离开,倒是六娘却说她想独自在崖边呆一会儿。
我离开崖边,一路下山,行到半山腰,确认四下无人,便钻进树林里,找了个粗大树杈上去躺好,点三炷香插在脚下,然后闭目默数十息,阴神出窍,再度转回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