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冷笑一声，缓缓从凤椅上起身，裙摆随着她的莲步轻移而微微摆动，每一步都带着上位者的优雅与高傲。她走到杜筠婉面前，抬手，那修长的手指带着凛冽的寒意，捏住了杜筠婉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四目相对。
“你这双眼睛，倒是和她有几分相似。”皇后娘娘细细端详着杜筠婉的脸，眼神中多了几分追忆，“可惜，生错了人家，越是像她，本宫越是反感。”
杜筠婉被迫抬头对视，这近距离的凝望，让她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的面容。也终于惊觉，皇后娘娘与母亲真是一点儿也不像。
除了长相不同，气质更是千差万别。
母亲的眼眸，仿若春日里最温暖的那缕阳光，无论何时忆起，都满是温柔与慈爱。总能在杜筠婉最无助的时候，给予她力量和慰藉。而眼前这人双眸深邃幽远，像是寒夜中深不见底的幽潭，威严之下，令人生寒。
杜筠婉心中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厌恶，眼中的冷意愈发浓重，她毫不畏惧，倔强地与皇后娘娘对视着：“臣女母亲虽为沈氏庶女，却也一生善良本分，娘娘身居高位，想来应当从未有过冒犯娘娘之处吧？皇后娘娘这般为难，又是何意？”
“善良本分？”皇后娘娘闻言，原本就冰冷的眼神瞬间一凛，周身散发着更加森冷的气息，手劲也不自觉地加大，捏得杜筠婉下巴生疼。
她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两分，尖锐的声音划破寂静的殿堂：“哼！沈氏庶女？她也配？”
这一句充满不屑与愤怒的反问，如同一颗惊雷在杜筠婉耳边炸响。
什么意思？
杜筠婉心头猛地一震，一种强烈的不安迅速蔓延开。
皇后娘娘死死掐住杜筠婉的下颌，指甲几乎嵌入她的肌肤。紧接着猛地发力甩开，那股力量让杜筠婉身形不稳，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她堪堪站稳，抬手揉了揉被捏得生疼的下巴，依旧倔强地注视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
而皇后娘娘回到凤椅上坐好，仪态端庄，仿若刚才那情绪失控的一幕从未发生。她轻轻抬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上位者的从容与傲慢。
随后，她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微微仰头，目光带着一丝戏谑缓缓开口：“你那个娘没告诉你吗？她可并不是沈氏后人，你可知？”
“娘娘何意？”杜筠婉强压着内心的震惊，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哼！”皇后娘娘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嫌恶，“那贱蹄子的小娘也不知跟哪个蠢才苟合，这才有了她这个贱货。一出生就克死了她小娘，竟然还被父亲送来母亲身边，妄想过继到主母名下成为嫡女。”
皇后娘娘越说越激动，眼中满是怨毒。
杜筠婉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这个信息量实在太大，宛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她呆立在原地，这是她第一次听闻此事，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
皇后娘娘见杜筠婉如此震惊的神情，心中涌起一阵畅快，笑得前仰后合，那刺耳的笑声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别以为本宫不知你进宫来，所谓何意。本宫就这样告诉你，你母亲该死！她也不值得你同情！”
杜筠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告诫自己不能被这个女人的三言两语左右了思想。她闭上眼睛，短暂地调整了一下情绪，重新找回自己的节奏。
待她缓缓睁开眼睛时，目光逐渐坚定，字字铿锵道：“当初，母亲可是真的投湖自尽？”
皇后娘娘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顿了顿，她眼神闪烁了一下，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呢？”
“母亲虽柔弱，却不懦弱！她绝不会自尽。”杜筠婉斩钉截铁地说道，话语中充满了对母亲的信任。
越是肯定，便越是能感觉到，面前这个女人，一定和母亲坠湖一事脱不了干系！
“真是个好女儿啊！但你可知，你母亲却并不像你认为的那般善良本分。”皇后娘娘冷笑着，刻意将“善良本分”四个字，狠狠咬碎了吐出来。
杜筠婉心中清楚，皇后娘娘这是在有意激怒她，既然都不念及情面，那她又何须留情面，于是故意说起反话来：“皇后娘娘今日叫臣女来，若只是为了吊胃口，那臣女不听也罢。”
说完，她作势垂下眉眼，一副好似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模样。
“哼！”皇后娘娘脸色一沉，眉梢瞬间蹙起，眼中更是毫不掩饰地闪过一丝恼怒，如腊月寒霜，冷冽逼人，“性格倒是和你那个娘有些区别，就你那点儿激将法对本宫无用，可就算你能言善辩，得了太子的恩宠，也莫要妄想本宫的昭儿能娶你。”
杜筠婉听闻，只是微微抬眸，仿若一泓平静的湖水，波澜不惊。她脊背挺直，神色淡然，态度却坚决无比，话语间更是隐隐透着几分挑衅之意：“娘娘凭何笃定太子殿下的心意？更何况，若说臣女根本无心太子妃之位，皇后娘娘可信？”
她的声音清脆，又不卑不亢，殿内的气氛悄悄微妙起来。
而殿门外，疾步而来的萧祁昭在听到屋里杜筠婉的话时，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身形猛地一滞。
虽说，此前就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真切切听到这话从她口中说出，心中还是像被重锤击中，一片一片碎落。
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将自己难堪的心情整理妥当后，他眼神示意门口站着的嬷嬷通传。
那脸色臭得，老嬷嬷又怎会察觉不到？先前只是听闻太子殿下有了属意之人，今日见到杜二小姐时，看得出来当是太子殿下会喜欢的孩子。再见到萧祁昭本人时，老嬷嬷已经能十足肯定了。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来给您问安了。”老嬷嬷对萧祁昭躬身行礼，随后转身朝着殿内微微欠身，恭恭敬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