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命妇们,昭阳殿总算是清净了。
顺喜正正好这时候过来,一见他们便笑了开来。
“还得是县主和将军出马,陛下听说了,可高兴了。”
“宫里现在多少人?”殷溪揉了揉眉心,问道。
“宫女太监加上各宫的娘娘们,大约有八百多个人。”
“这么多!”
殷溪烦躁的不行,她随手指了指留下的几个建章军:“你们去,跟着顺喜公公,把宫里所有人的名册都给我拿过来,宫女太监分成两份,按照洗衣的做饭的浇花的洒水的给我编好。”
“啊?”顺喜也懵了。
“都给我登记造册,数好了,需要多少留多少,余下的都放出宫。”殷溪说。
“这这这……不好吧。”顺喜说话都磕绊了。
“有什么不好的,慈宁宫里浇花的宫女都有八个,怎么?那花是水培的啊!”殷溪翻了个白眼,“还有东宫,主子都没了,还留着那二十几个宫女干什么?剩几个看屋子就够了。”
“是……”顺喜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
周晚吟看她神情,赶紧把凤印捧给她。
“宫里的事务错综复杂,我瞧着你好像很在行的样子。”
“错综复杂?”殷溪看了看她,不是很理解。
她凝神算了算,觉得这样下来,宫女太监差不多能裁去两百多人。
那宫里顶了天就剩六百宫女太监,人人都有登记造册,各司其职。到时候她调几个建章军里头的副将过来,日日点卯,谁的事儿没做好,便问责谁。
区区六百多个宫女太监,管起来想来也不难!
“行了行了,交给我吧。”殷溪很大度的摆了摆手,“你忙去吧。”
周晚吟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一想到殷溪虽然手段粗暴了点,但她能把这后宫围得跟铁桶一块似的,也就可以了。
她得赶紧扶着顾五回去未央宫。
“我没有事的,只是跪的有些麻了。”顾五低声说。
“这天寒地冻的,太医给我药得好生用着,可不能让寒气侵了人。”周晚吟扶着她,微微叹了口气,“这回你这是彻底得罪了太后了。”
顾五苦涩的笑了笑:“能不得罪么,整个顾家都想着让我……”
她想到什么,又没有再说下去,只静静的笑了一下。
“你的才华不在于做谁的妃子,相信我。”周晚吟不知怎么的,轻轻的握了握顾五冰冷的手。
“我知道,其实一开始,她们听说我会写文章,都很替我高兴的。”顾五边走边说,“从小家里教书的先生就说我的文章很好,还夸我不逊于男子,可是后来啊,当我真的不逊于男子的时候,她们却再也不祝福我了。”
“那是因为……”周晚吟不知说什么好。
那些终日斗智斗勇想要争夺男人目光的女人啊,时日久了,就会忘了自己本来的面目。
当她们看到一个少女这样自信光明的时候,忍不住会自惭形秽,哪怕这个少女是她们的晚辈,这种嫉妒也无法消除。
“会有那么一天的,到那时候,女子也能自由自在的展示自己的才华,让自己被人所熟知。女子之间会互相鼓励,帮助。”周晚吟轻声说。
两人互相搀扶着,总算到了未央宫。
顾五搬回了偏殿里,太医知道这女官对皇帝的分量,很用心的调养医治。
洛阳王也代表天子过来问候了几句。
一通闹腾下来,便到了中午,周晚吟饿的不行,便跟着洛阳王去找周惜朝蹭饭去。
哪知道还没进门就瞧见一个老大臣气冲冲的从门里出来,看到周晚吟,狠狠的横了她一眼,也不打招呼,便气冲冲的走了。
“这位是……”
周晚吟不认得这人是谁。
霍云曾经闲着无聊的时候给她讲过朝中各部要员的长相,她非常确定这个人自己不认识。
顺喜解释道:“县主不必介怀,这是慧仁郡主的郡马爷,陛下碍于辈分才见一见他。”
“慧仁郡主是按照辈分是咱们陛下的堂姐,早过世了,这郡马也不知听了谁的挑拨,说县主和殷将军今日一早于理不合,陛下没搭理他。”
周晚吟笑了笑,没说什么,大步进了宫里。
洛阳王瞧着地上的茶盏,便知道皇兄动气了。
“我就这么一个错眼,他们就钻了进来。”小孩儿不高兴的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瓷片,不高兴的坐在了周惜朝的旁边。
周惜朝揉了揉眉心,冷笑了一声:“你在这里,他们还是会说的。这是打量我活不长了,找个蠢货来气我呢。”
洛阳王看了周晚吟一眼,平静道:“他们吵闹,不过是因为不甘心县主姐姐拿了凤印。”
“一块印而已,有什么了不得的,我都拿给殷溪了。”周晚吟一摊手,看着周惜朝,“等你哪天立了新皇后,她就还你。”
这皇后能不能是殷溪,还得两说。
周惜朝笑了:“这可是凤印,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他们不过是想要县主姐姐的印信罢了。乌合之众。”小洛阳王气呼呼道:“皇室女子本就不多,在世的公主郡主没几人,驸马们倒是逍遥自在。”
“公主郡主死了,她们的夫婿依旧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孤王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今日竟然敢来皇兄这里置喙后宫之事。”
周惜朝淡淡笑了一下:“既然他们觉得这郡主的夫婿很值钱,那真就给你县主姐姐也封个郡主。”
“郡主?”周晚吟惊了,“我要这做什么!”
郡主得要是亲王的女儿才能封郡主,她血脉和皇家离得远,若非有大功绩,怎么能随便封呢?
“日后骠骑欺负你无父无母,看轻你一头,让你难过,你就休了他。”周惜朝笑道。
“不……不……”周晚吟觉得有点突然,她茫然的看着周惜朝,“我……以什么名义做这个县主呢?”
“朕的救命恩人,这够么?”周惜朝说,他突然有些悲伤了起来,“我中毒的事,你没有告诉我,解药的事,你竟然也没有告诉我。”
“我……”
周惜朝苦涩道:“其实,你已经知道了是卢家人害死了你的父母,可是所有的调查,都止步于那名叫顾微雨的女子。你其实,是为了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