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那两个人各自无名指上一模一样的戒指。
柳姝妤用力握紧双手,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而她没有察觉到丝毫疼痛。
那样一文不值跟陆瑕身家格格不入的普通银戒指,他跟那个女人一人一枚。
除了非比寻常的特殊意义,柳姝妤想不出别的理由。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那样的一对男女,怎么可能会是普通兄妹。
柳姝妤盯着叶心薇,死死咬着唇,眼底浮现起一抹阴郁的戾色。
以为,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脑大小姐。
谁想到心机却如此恶毒,将她戏耍于人前。
真该死!
柳姝妤愤恨地盯着十指相扣一大一小两只手,她很清楚那两个人之间,此时此刻她插不进去,须徐徐图之。
今晚之前,她费了不少力气,才拿到在场的所有青年才俊的基本资料。
对比之下,陆瑕,是她最好的选择。
青年才俊,有钱,有地位。
却又跟她一样,出身卑贱。
这样的男人,不能嫌弃她。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放弃陆瑕。
柳姝妤稍稍后退,隐身在人群中,重新寻找新的机会。
忽然,一丝不安从心底升起。
仿佛有一只眼睛,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直盯着她。
仓惶间僵硬的脖子转动着左右张望,越过层层叠叠的人群,她看到顶着一头灰白头发的半张脸在人群中一闪而过。
像是突然间掉入一个深不见底的冰库,柳姝妤只觉得浑身冰冷,又爬不出去。
她忘不掉那个男人,那张脸。
忘不掉那间阴森潮湿,只能听到不断落锁回音的地下室。
沉重的镣铐。
反复凌迟般的撕裂疼痛。
遍体的白色污浊物。
一个接一个的畜生......
无休止的折磨中,求死不能的绝望中,她只记住了那个出现频次最多男人的半张脸。
无数个被噩梦惊醒就再也无法安然入睡的午夜,那是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梦魇一般存在的半张脸。
她以为,她已经从那个地方逃了出来。
那个魔鬼,他到底是谁?
他本该在匍匐在不见天日的恶臭下水道中,阴暗爬行。
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名流云集的上层社会?
柳姝妤不敢深思,她只想逃。
......
会场之中,气氛极度融洽。
嘉美纪念胸针背后的特殊意义,成了众人关注的重点。
有些东西,有钱就能买的到。
而它最让人趋之若鹜的地方,在于有钱难买的背后价值。
陆瑕修长泛白的指节捏着那枚小巧精致的小狐狸,别在叶心薇礼服的肩带处。
看着女人纤长浓密的羽睫颤巍巍地扑闪着,在红扑扑的脸颊上投下浅浅的一点儿阴影。
她好像只是单纯喜欢那个造型独特的款式设计,完全忽略了那枚胸针背后的价值。
在路上偶遇一只可爱的小狗狗,她会忍不住想要上前摸一摸。
而他,只会下意识评估那只狗的品种毛色及行情,给出它的市场身价。
她跟他的区别,大抵就在这里。
周围的一圈人,满眼羡慕看着那只意义非凡的小狐狸,从陆瑕手中转移到了叶心薇身上。
一旁的千金大小姐看了两眼,回头再看看自家只会盯着美女两眼放光的兄长,暗暗在其胳膊内侧狠狠拧了一把,引起了一声不解地惊呼。
台上,主持人笑出了眼角的鱼尾纹,连声音都充满着激情,“在公布最后一位纪念胸针得主之前,请允许我先卖个关子,宣布另外两则消息。请看大屏幕~”
随着一阵突兀激昂的bgm响起,众人的视线纷纷被吸引到前方高处的投屏画面上。
画面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到。
看上去,像是幕后的工作者没有准备好,操作稍显生疏。
“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怎么还打上码了?”
台下有人起哄,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主持人显然见惯了这种场面,随手拿捏,“这两则消息,可是跟诸位或多或少有点关系,来点马赛克保持一下神秘感,不为过吧。”
主持人此话一出,个别起哄的人当下笑不出来了。
一个个紧张地盯着模糊一片的画面,生怕马赛克突然掉了,他们可就晚节不保了。
嘉美以前是干什么的,圈内不少人都心知肚明。
白家,不会重操旧业了吧?
主持人并没有继续搞心态,一只手稳稳地握着话筒扬声道:“不跟各位贵宾开玩笑了,我们言归正传。”
“我们要公布的第一则消息,为了感谢某位藏品捐献者,嘉美拍卖行决定,退还今晚所有与会人员的全额入场券费用。”
主持人此话一出,起哄的那波人纷纷松了一口。
而不少人,却纷纷表现出了各种各样疑惑的姿势。
十万元的门票,于个别商界大佬来说,可能不算什么。
但是对于大部分中产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谁呀,这么大面子?”
秦社北昂着骄傲的头颅,冲着主持人挤了挤眼睛,一脸求知若渴地模样。
如果不是他鼻孔都快冲着天花板了,也许旁边的人还真就信了他毫不知情。
今晚所有的藏品中,如果综合考虑市场热需求,就数秦家班跟陆家捐出的那两样最值钱。
可在这样一个论资排辈的商场,刚刚执掌陆家的陆瑕,名望怎么比得上靠着自己一双手杀出一条血路的秦历山。
秦社北虽然有些惧怕陆瑕,但他的想法与旁观的人如出一辙。
“就是,这人谁呀,我们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起哄的人,又换了一波,声音更大了。
但是这一次,正派的理直气壮。
这种不花钱又丝毫显不出跪舔的奉承,谁不爱呢。
主持人满脸笑容,并没有着急回答台下若干疑问,而是不着痕迹瞥了一眼投屏。
恰逢此时画面恢复清晰,主持人当即一挥手,将众人的视线指引向大屏幕。
“诸位,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