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亭有宋墨这个少帅在,加之敌人明确为海匪,定国军军心尚稳,甚至比之前士气更甚,一致对外。
而为了抚慰民意,皇帝上朝时突然回忆起曾经与定国公相处的日子,曾经的太子与贴身侍卫,如今的皇帝与定国公,更甚至直接以“义兄”称呼。
言辞间重视非常。
底下官员纷纷附和,飞快抹平了前几日一齐讨伐定国公蔑视皇权的谏言。
谁都知道,蒋梅荪这次哪怕是苦肉计,也得了皇帝的念想和愧疚。
下朝后,官员们三三两两同往宫门去。
宇文熙刚跟宇文长安分开,准备上马车,却被人叫住。
“小宇文大人。”
宇文熙顿住,回头。
一身白鹇青袍的窦世枢脚步快而不乱地走来。
“小宇文大人。”他对宇文熙作揖,十分客气。
宇文熙打量了一下他,才回礼问道:“窦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窦世枢前几日升官后,跟宇文熙平级,都是礼部郎中,但所负责的事务却不同,两人虽同为礼部中人,彼此相处却生疏得很。
窦世枢在朝堂上是个十分严肃正经的人,他板着脸,语气却很亲和,有意与宇文熙拉近关系,“家中侄女前几日回府时,说在求梅园中不小心冒犯了宇文大人,本想上门赔礼,又怕让大人觉得小题大做,这次正好碰上,我就代侄女先给大人赔个不是。”
他说着又要作揖。
宇文熙赶忙托住他的手,不让他弯腰,“窦大人这是要折煞我,你我平级,怎好一直向我行礼。而且当日不过是场意外,我并未放在心上。”
宇文熙说得半真半假,因为她根本没和窦昭窦明两姐妹碰上面,不过是远远望见过,这个赔礼因此就显得有些莫名,也不知窦世枢在搞什么鬼。
“那就好。”窦世枢却像是个极为老实的人,松了一口气,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跟宇文熙说起了公务,言辞恳切,“我毕竟是刚升上来,还有许多事不懂,得请宇文大人日后多多指点。”
“我刚来时也会犯错,不过王尚书待人宽宥,想来窦大人会很快适应。”
宇文熙跟窦世枢和稀泥,再闲聊几句,两人就分开了。
等坐上马车,宇文熙想了想,觉得窦世枢应该是将窦家两姐妹的婚事打到了她头上。
毕竟她的对手一个是败絮其内、家财亏空的济宁侯魏廷瑜,一个是身后唯有邬阁老,目前还未入朝为官的邬善,并不符合窦世枢卖侄女求荣的追求。
更别说在如今宇文长安稳坐正二品左都御史职位,而她一归京却能被提为正五品礼部郎中。
这一信号足以说明她前途无量。
要知道,皇帝可最是喜欢制衡。
就如窦世枢步步高升,而窦世英却只能把一个六品官职的翰林院侍读当家一样。
想到这,宇文熙的思绪莫名拐了一个弯,感叹道:“结果庄仕洋连窦世英都比不过。”
一个爹比一个爹拉。
她都有些好奇两人在翰林院的相处方式了。
晚上,宇文长安用了晚膳就匆匆离府。
宇文熙不用想都知道他去了哪儿,心里也并不担心。
毕竟宇文长安都那么熟练了。
但等宇文熙准备入睡时,惊蛰却来报宇文长安翻了车。
“老爷之前探查儋州商会之事被傅大人察觉,如今傅大人已派人赶往庄府。”
言下之意就是傅云夕知晓宇文长安和阮惜文的联络了。
宇文熙皱眉,披上外衣,将长发随意束起,“备车,去庄府。”
她不在乎傅云夕知不知道,却担心傅云夕这般行事,很可能会让庄仕洋知道宇文长安和阮惜文密会,平添麻烦。
庄府不远处,刚来的宇文熙正好碰上傅云夕带人举着火把押送庄寒雁离开。
“公子。”小满带着从庄府侧门出来的宇文长安上马车。
“没想到你也来了。”宇文长安坐在她的对角,叹道。
果然面谈更不安全吗。
“这说明伯父行事还需周密些。”宇文熙拢着衣服,“不过经此一遭,想来伯父心中亦有数。”
“回吧。”她朝外道。
马车缓缓启动。
事情本该就此暂时平静,但宇文熙在一次去书房找书时,却在书桌上发现一封十分突兀的信。
她忽略了信封上“宇文长安亲启”字样,抽出信纸展开。
是儋州商会会长求见的内容,且只这一句。
“呵,什么牛鬼蛇神都蹦出来了。”
宇文熙收了信,只作不知,反正这个商会会长真要求见,定会再传消息过来,走之前她又让惊蛰去查谁进过书房。
当晚,她收到清明的消息,说庄寒雁再次惹怒了阮惜文,被关禁闭。
“天真单纯的小姑娘,以为凭自己的聪明能闯出一条路,却不知这京城,每个人都是棋子,每个人亦都是棋手。”
宇文熙烧了信,她已经知道这是谁放出的饵了。
等纸屑成灰,再无痕迹,她侧头轻声吩咐惊蛰,“那个背主的下人,处理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