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熙回去后将信件重新整理了下,只将有关庄寒雁的部分交给宇文长安。
宇文长安的身体因强烈的愤怒而浑身颤抖,他咬牙切齿,“这个……畜生!”
他倒是不怀疑消息有假,或者说他更怕是真。
宇文长安没问宇文熙消息来源,从庄语琴改名换姓后,他们就是天然的利益共同体,有些事总要相互糊涂着。
就比如宇文熙从不问宇文长安和阮惜文的计划,只默默猜测。
就如宇文长安从不插手宇文熙身边人的安排,只默默看在眼里。
“我出去一趟。”
现在刚好是晚上,宇文长安打算趁夜色前往庄府,与阮惜文再进行一次商讨。
宇文熙吐了口气,径直回了房。
夜幕深深,庄府的蒹葭阁如往常一般静谧,昏暗的院中唯有两盏悬挂于门前的灯笼散发着白森森的光,平添了几分恐怖。
阮惜文被推到正屋后,吩咐陈嬷嬷闭阁,不许任何人进出。
陈嬷嬷应下出去,回来时却带来了一人。
宇文长安摘下兜帽。
阮惜文眉头微皱,语气熟稔,“你这次怎么如此匆忙要求联络?”
“实在是事态紧急。”
宇文长安边从怀中掏出证据递给她,边说道:“我们已定好大朝时趁庄仕洋不备,连同其他官员一起扣押,验明正身。但没想到突然收到消息,庄仕洋竟然连当年的婴儿都不放过。我怕他还有后手,或许我们该再等一等。”
宇文长安和阮惜文怀疑庄仕洋是裴大福义子,而裴大福义子皆为阉人,他们就差一个明证。于是便打算以宇文长安的地位请皇帝暂时关押部分官员及家眷,然后做一场戏,逼裴大福一党不得不跳出来。而阮惜文则趁此以手头上的证据告发庄仕洋,大义灭亲,将整个庄家拖下水,以报当年阮家灭门之仇。
可如今事态有变。
宇文长安觉得以阮惜文对庄寒雁的态度,应该不会想让庄寒雁蹚这浑水。
阮惜文一目三行迅速看完资料,怒目圆睁,“好一个懦弱无能却干干净净的庄仕洋!”
她像是将话从嘴里咀嚼了一遍后再吐出这句话,声音冷沉阴郁,喉头滚动,念着“庄仕洋”这三个字,简直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阮惜文为了扳倒庄仕洋和庄家,自十多年前起,就开始与宇文长安共谋,不惜以自己为代价,也要将庄仕洋和庄家拉入地狱。
而因着那点母爱,她一直将庄寒雁排除在外。过继给张佑昌和不断想方设法赶走庄寒雁,令她心冷痛苦,都是想要保她一命。
却没想到庄仕洋是任何一个棋子都不放过!
“十七年……十七年,真是可笑!”
庄仕洋竟然从庄寒雁刚出生就开始利用她!
阮惜文哈哈大笑起来,形似疯魔,声如鬼泣,呜咽的声音萦绕院中,如怨鬼索命。角落的花草被风呼呼吹弯,朝蒹葭阁外探头,下方的黑影蜿蜒欲伸,张牙舞爪好似要抓住什么。
阮惜文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滴在她麻木的腿上。
她的家族,她的父亲,她的女儿,还有……她自己。
庄仕洋庄仕洋庄仕洋庄仕洋庄仕洋庄仕洋——
你该死!!
宇文长安上前一步,克制着没伸手,只眼神心疼地看着她,“惜文……”
阮惜文突然停了笑,像是彻底冷静下来,可眼神却带着疯狂。
“计划取消。”她口齿清晰道。
“什么?”宇文长安一惊,“计划可以改……为何要取消?”
“十七年前庄仕洋就和裴大福搭上联系,用寒雁的名头为裴大福处理钱财……他不可能是阉人。”
阮惜文垂眸,将眼中疯狂压下,恢复平常冷漠的模样,“庄语迟才十五,以周如音那以夫为天的性格,不可能会和别人有染。”
庄仕洋也不会允许。
他在外不过七品编修,处处受人压迫,被人瞧不起,只有在庄家他才能一人独大,享受比他还不如的妾室和母亲的吹捧仰望,不可能会让周如音给他戴绿帽。
“这样啊。”宇文长安一叹,“也是我们着相了。”
谁说裴大福的义子就全是阉人?不过是查出来的都是阉人,他们就以偏概全罢了。
阮惜文没再纠结废弃的计划,“我会想办法和庄仕洋和离,带寒雁脱离庄家,再做打算。”
十七年都等得,她不急,只怕不能一下按死庄仕洋,反让他有机会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