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离开城市后，大巴车在高速路上的时速越来越快。
墨以歪在座位上昏昏欲睡。中途大巴停了几次，他并没有细数，甚至没有睁开眼睛查看。耳边不时传来咒骂和低声的呜咽哭泣，证明了不时有新人上车。
“好了，大家都到齐了！”
陆一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墨以恹恹的睁开眼睛。
陆一一手扶着座位，一手拿着空掉的签筒，在司机座位后的塑料展示牌上清脆的敲击着。
“抽签已经完成，体验团中的各位已经选好了接下来参与的仪式。那么现在请根据自己抽到的签分成两组。”
“瓦罐图案的请坐到左边，塔图案的请坐到右边。”
“一个小时后，体验活动将正式开始。”
“各位可以先熟悉一下自己组的伙伴，毕竟将来互相照顾的机会很多。”陆一这句话说的饶有深意。
墨以抬眼看向周围。
大巴车里此时基本已经坐满了人。
墨以微微凝眉，昨天龚竹和自己说体验团需要十人参加，但是车里此时坐了不止十人。
“我……我可以不参加吗？”一个穿着格子衫的青年颤巍巍开口。
“我今天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如果迟到了，一定会被老板开除的！求求你，让我下去吧。”
“还，还有我。我可以交钱，多少罚款都行，让我回去吧。”
“啊？这么多人不愿意参加的吗？”
陆一有些为难的看着车厢里举手的几人，他思索了一会后，露出一个体贴的笑容：“那好吧。”
听到陆一回答的几人均是眼睛一亮。
其他观望的人也迫不及待开口：“还有我，我家里也有事。麻烦让我也下去吧。”
“对啊，我本来就不想参加的。”
“我也是，都是那些人强制我上车的。早知道可以不来，我早就说了。真过分，等我回去，我一定要投诉他们！！”
陆一微笑着看着车厢里站起身的众人。
“你们确定不参加对吗？”
众人：“对的，麻烦送我们回去吧。”
“啊，不好意思，没有办法送你们回去。”
众人对视一眼：“算了算了，下车就行。谁带手机了，一起拼个车吧。”
现在主要任务还是回去，其他的都可以商量。
陆一：“那麻烦要下车的人，到中间过道处排队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刚才说话的几人立马起身。
墨以静静地看着陆一，在刚才的那句话中，他从对方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陆一微笑着侧身，他扫视过排队的几人，略带一丝遗憾的问道：“没有人要下车了吗？”
“还有三个名额哦？”
车厢内再一次出现低语的讨论声：“什么意思，为什么下车还有名额？”
“你下吗？”
“我不下了吧，外面看着荒山野岭的，下去要是找不到车，没准还不如参加完活动回去来的快。”
“是啊，你看外面天气好阴，应该是马上要下雨了。”
三个名额……
墨以快速扫视了一遍车厢众人，现在坐在座位上的，加上自己，共有十三个人。
所以……他看向站在中间过道上的几人。
窗户上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无数颗子弹在疯狂扫射，豆大的雨点倾泻而下。
站着的众人目光同时看向窗外，玻璃一瞬间变得模糊不清。雨滴急促地滑落，在车窗上交织成一道道水帘。
“哎呀，算了算了。我不下车了。”
“我也不下了。”
“怎么会突然下这么大的雨，吓死人了！！”
陆一看着转身要回座位的几人，歪头问道：“不下车了？”
“不下了，不下了，先去参加你们那个什么鬼活动吧。这下去要淋成落汤鸡了。”
陆一微笑脸：“不好意思，不可以哦。”
站着的众人此时才感觉出来不对劲，其中一人愣愣问道：“不可以什么？”
“做出了选择后，就不可以反悔了。”
“也就是说，决定了下车，就必须下车。”
随着尾音轻柔落下，陆一一把拉开车门。刹那间，狂风裹挟着暴雨如猛兽般猛地灌进车内。
站在最前面的格子衫男人下意识的就想往后躲，然而他后退的瞬间，却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接着，一股很大的力量拽着他踉跄向前。
扑面而来的雨水打在脸上，格子衫男人感觉自己皮肉被雨滴砸的生疼。
他艰难的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
抬眼的瞬间，看到一张和自己近在咫尺的脸。那是陆一的脸，他同样被雨水浸湿，此时正在雨幕中笑的灿烂血腥。
格子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股失重席卷全身。他看到大巴车的车门离自己越来越远。
腾空的身体飞了出去，紧接着，骨骼传来碎裂的脆响。
……
“啊！！！！”
尖叫声响彻车厢。
呆立的众人，眼睁睁看着陆一在飞速行驶的大巴车上，把格子衫直接扔了出去。
“我……我不要下车了。”
“你，你们……看到了吗？这是谋杀！！”
“谋杀？”陆一回过头来。
刹那间，车厢里一片寂静，唯有雨点砸在座椅上、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而这声响如同命运敲响的丧钟，所有曾经站起来的人，都没有躲过陆一。
他们如同断线的风筝，一个接着一个，被扔出了大巴车。
坐在座位上的人，即使暂时躲过了死亡，但依然脸色苍白。
他们清晰的感觉到，在陆一将人扔出去的瞬间，大巴车碾过东西时，那种微微颠簸的触感。也清晰的看到除了滂泼大雨外，还有鲜红的血水飞溅满整个车窗……
当所有终于结束，陆一缓缓关上车门。
“我都说了，做了选择，就不要改变了嘛。”
他咧嘴笑着，脱下自己完全被浸湿的衣服，淡定拧了拧后，用湿衣服擦了擦裸着的上半身。
随后笑着开口：“不好意思，我等一下换件衣服。你们不介意吧？”
车厢里寂静无声，弥漫着雨水和血腥的味道。
坐着的众人僵硬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陆一拍了拍离自己最近，一个哭丧着脸的瘦弱男人。他的身上此时也已经被雨水和血水打湿。
“你也该换件衣服了，需要我借你吗？”
“不……不用。”
陆一耸耸肩，从自己座位下面掏出一个防水双肩包，随后拽出一套衣服，走到车厢最后，一屁股坐在墨以旁边。
他像是闲聊，又像是无意中的自言自语——
“果然，这种环境才是我们的舒适区，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