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缓缓落下,浓稠的夜幕如潮水般漫过牛栏寨,将整个山寨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王远山屏气敛息,借助 “无色禅衣” 的隐匿之力,如同幽灵般穿过重重岗哨,悄无声息地出了牛栏寨。山风呼啸着掠过山林,树叶沙沙作响,似在为他的行动做掩护。
站在寨外,王远山望着四周朦胧的山峦,满心焦虑。龙元来的两人如石沉大海,毫无踪迹,想要在茫茫夜色中寻到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
想起昨夜在后山楼宇听到的对话,他确定牛栏寨已被北蒙势力控制,原本的寨主和喽啰们非死即逃。徐子达一家的安危,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王远山沿着牛栏寨外围徘徊,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希望能找到熟悉的身影,或是牛栏寨旧部留下的线索。但牛栏寨周边地形复杂,山路蜿蜒交错,他对这里又人生地不熟,搜寻工作举步维艰。夜色渐深,露水打湿了他的衣衫,寒意袭来,可他仍一无所获。
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王远山知道,天一亮,巡逻的人会越来越多,行动会愈发困难。无奈之下,他决定暂时放弃搜寻,前往龙江岸边。他心想,龙元使者完成任务后,大概率会从原路返回,只要在江边等候,就有机会再见到他们。
离开牛栏寨后,王远山避开大路,专挑隐蔽的小道前行。途中,他看到不少被战火摧残的村庄,断壁残垣间弥漫着死寂的气息,这让他愈发担忧牛栏寨众人的命运。
自决定在龙江岸边等候龙元使者后,王远山的行程节奏发生了变化。白天,他混在往来路人之中,以常人速度前行,避免因行动过快引人怀疑;
一到夜晚,他便施展身法,如同一缕轻烟,在夜色中穿梭。强劲的夜风在耳边呼啸,两侧的树木、山峦飞速向后掠过,大地在他脚下仿佛都在震颤。
仅仅两个多时辰,离天明尚早,王远山就回到了龙江岸边。朦胧月色下,一处小屋映入眼帘。他快步上前,仔细查看一番后,确定这是一户渔家住所。
屋内渔具散落,锅碗瓢盆随意摆放着,却不见一人。想来是北蒙官军强制迁走了这里的居民,原本充满烟火气的家,如今只剩一片死寂。
王远山走进小屋,找了个角落盘膝坐下,开始闭目调息。他静下心来,引导灵力在经脉中循环运转,补充着赶路消耗的精力。时光悄然流逝,不知不觉间,五天过去了。
这五天来,王远山神经时刻紧绷,像一头潜伏的猎豹,白天隐匿在小屋附近的树林里,锐利的目光紧盯江面与岸边,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夜晚则放开神识,沿着江边来回巡视,任何可疑迹象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然而,五天过去了,那几个龙元来的人如同石沉大海,始终不见踪影。望着奔涌不息的龙江,王远山心中的焦虑如野草般疯长,他不停地在江边踱步,眉头紧锁,满心疑惑。
就在王远山焦躁不安之时,树林中突然闪过两个身影。他心中一紧,瞬间屏住呼吸,藏得更深了。紧接着,陆续有人进入树林,没过多久,之前那七人全部现身。他们来到江边的密林边缘,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一边朝着龙江方向眺望。
王远山目力过人,很快就发现远处有几支芦杆像幽灵般 “漂” 了过来。芦杆行至江心,突然停住,其中一支迅速朝着岸边游来。一个赤身的人上岸后,口中发出几声怪异的虫鸣声。
七人中一人立即回应,同样发出虫鸣声。那人顿时面露喜色,上前与七人见礼,随后又迅速潜入龙江。不一会儿,江中的几支芦杆纷纷靠岸,一行人上岸后,迅速换上准备好的衣裳。
这时,七人中一人率先上前,恭恭敬敬地躬身说道:“启禀将军,唐河黑龙谷双狼渡属下已经去过,朗家兄弟愿意响应。” 刚刚上岸、站在居中位置的一人,微微点头,神色平静。
紧接着,原先七人中又一人上前,朗声道:“启禀将军,宝珠山牛栏寨愿意响应。” 王远山一听,心中一震,听声音,正是自己之前尾随的两人之一。
随后,其他人依次上前禀告:“盘龙山窟窿寨有金刀大将刘金龙大当家的愿意响应。”“西路红桃山栲栳寨神火葫芦刘孟良,因儿子死在了北蒙天师蒙天行的徒弟之手,愿意响应咱们,为子报仇。”
王远山听到这里,暗自思忖,看来这刘孟良的儿子应该就是那和自己一同进入试炼之地,最终不幸殒命的刘天一。
最后一人上前时,神色有些犹豫,支支吾吾地说道:“启禀将军,金顶决胜寨金牙太保佘子明,虽说如今龙元愿意光复龙江以北,他求之不得,但他想了解咱们的具体布置。他手下人多,拖家带口,不敢贸然行动,希望知晓详情后再做定夺。”
居中之人点点头,这时,他身旁一人上前一步,说道:“赵将军,这佘子明向来狡猾,不会仅凭咱们几句话就轻易决定。”
王远山一听这声音,觉得十分熟悉,正暗自疑惑。就在这时,刚上岸的几人中,居中那人开口道:“各位兄弟辛苦,趁天色还早,咱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分头通知各路人马,共商大计。具体安排,都听辛大哥的。”
王远山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震,这声音,分明就是赵胜!
听到赵胜那熟悉的声音,王远山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与急切,毫不犹豫地迈出了藏身多日的小屋,脚步如飞般朝着那一行人奔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与赵胜相见,弄清楚这其中的复杂局势。
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王远山的眼神愈发明亮,他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一行人的模样。当他的目光落在居中之人身上时,心中的喜悦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了上来。可不就是赵胜吗?那熟悉的面容,挺拔的身姿,正是他日夜牵挂的兄弟。
王远山放缓了脚步,轻声而又急切地叫道:“赵胜!” 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带着浓浓的思念与惊喜。那一行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呼喊,皆是一愣,瞬间如临大敌般戒备起来。
他们的眼神锐利,紧紧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手不自觉地握住了腰间的武器,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危险。
王远山见状,知道自己的突然出现可能会引起误会,于是连忙收起 “无色禅衣”,让自己的身形显露出来。他再次叫了声:“赵胜!” 同时,又对着赵胜身边的人恭敬地叫了声:“辛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