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宫门外的将领越来越少,秦夙扫了眼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身旁的女子,疑惑问她,“怎么,这一批没有你看得上眼的将士吗?”
他想说的是,快离他远点。
他不习惯,与女子站得那么近,她身上甜腻的幽香,都快把他鼻子熏失灵了。
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两步。
明华公主漫不经心地掀开眼帘看了他一眼,长长的睫羽随着她的动作颤了颤,她一派从容地掸了掸下摆,朱唇轻启,“我不是早就选好了吗?”
她轻笑了几声,“我是第一个出来选的?”
“在将军放言之前。”
她有预感新君不会杀她,面前的将军也不会杀她。
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有恃无恐道,“我乃元后嫡公主,要选就选最好的,我已经选过了,将军要么把我带回府中,要么把我囚禁起来,要么把我杀了!”
她攥紧手指。
其实她是想试探一下,这位将军的底线,实在不行,随便选一个呗。
男人嘛。
她若是没看上,做主给他纳上十个八个小妾便是。
秦夙冷冷看她一眼。
等月华宫的女眷都被带走后,他抬脚便走。
明华公主看了眼空荡荡的月华宫,愁绪万千,连她的贴身侍女,也被带走了。
她收拾好汹涌的情绪,面无表情地抬脚跟上秦夙。
整个皇宫都换了主人,月华宫她自然也再住不得。
秦夙也不能让同僚强制把这个倔强的公主带走,只好让她跟回了府中。
他们的府邸,都是当日城破现选的。
他随便选了个接近皇城的宅子。
宅子原本的主人高官厚禄,一朝随大梁少帝到地府再续君臣之仪,这宅子原来的仆从逃的逃,散的散,剩下十来个无处可去的仆从留下下来。
见秦夙并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
便分了工,有人当起了门房,有人当起了厨娘,有人负责洒扫……
除了无人主动去侍候秦夙。
当然,秦夙也不需要人侍候,这个宅子,只是他暂时落脚休息之地。
宅子里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对他没什么影响,他一直与这些留下的仆从井水不犯河水,双方相安无事。
自从明华公主跟他回了府后,便以女主人自居。
她很嫌弃这十来个老弱病残,但也心知现在虎落平阳,能有人给她使唤就不错了。
她把大部分院子闲置了,仅有的这些人手,调教一番,也尚能差遣。
在宫中担惊受怕了好些时日,总算再次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美中不足的是,只有一个小丫头适合当她的贴身丫鬟,其他人都要各司其职,才能维持府邸运转。
她挑中的便宜夫君是个小气鬼,把她带回家中,并没有留下一分金银钱财。
看来是让她自生自灭的意思。
好在,她发髻上的金簪宝石,还能换点银子,能花多久就多久吧。
她把鬓发上的钗环卸下,依依不舍地摩挲着,最后掷到一边,让人拿去换钱。
府邸原来的仆从恨不得把明华公主当菩萨供起来,眼看他们就要断粮了,是这位女主子,当了身上的首饰,让他们采买食材!
同时,他们心里也疑惑。
为何前头的主子极尽奢靡,而接任的主子还要当夫人的首饰,才能饱腹?
好吧,这宅子新的男主人,压根就当他们是空气。
他早出晚归,压根就没有在府里用过一顿饭。
秦夙只当明华公主跟宅子里原本留下的仆从一样,不过是无枝可依,暂居他偶尔会回来休息的府邸。
如今国朝初立,百业待兴,他忙得脚不沾地,原本想亲自前往边城把李素素接到帝都,都空不出时间来。
这日回府,他发现府邸焕然一新,原本偏安一隅的丫头小子,竟然主动凑上来,给他送上沐浴的热水,温在炉子上的茶汤。
他坦然接受。
却在暗中观察,他们到底是在讨好他,以图能一直留下。
还是另有阴谋。
当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刻,他心想,终于来了么?
就让他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是要杀了他,给他们的前主人报仇吗?
他冷嗤一声,如此贪官污吏,竟然也有忠仆追随!
这些人,莫不是眼瞎?
他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呼吸绵长,突然发现不对劲,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还是两个女子的脚步声。
房门被推开,只进来了一个女子,她还反手关上了门。
他错愕地睁开眼,看向推开他房门的明华公主,冷着脸训斥她,“出去!”
明华公主莞尔一笑,才不怕他,莲步轻挪地走到他床榻前,居高临下直视他漆黑的双眸。
“夫君不留下养家银子给府里,莫不是怪妾身还没与夫君圆房?”
明华公主只让人当了两只金臂钏,她当日戴头上的凤钗精美绝伦,她从宫里带出来的东西,只此一身华服钗环,哪里舍得轻易当掉。
她既然已经被将军带回府中,自然是要让他来养她啊!
秦夙早在她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坐了起来,他坐在还真没有站着的明华公主高。
气势上就矮了一截。
他还是冷着脸说,“你不愿意嫁人,我只是好心给你提供一个住处,至于你的日常开销,跟我无关。”
明华公主挑眉,“妾身哪有不愿意嫁人,妾身不是一直都是将军你的人吗?”
秦夙耳根一热,只觉得面前的女人不知廉耻,什么话都敢说!
他身手敏捷地跳下床榻,转身欲走。
却被明华公主眼疾手快,硬恩了回去。
她吐气如兰,“夫君怎么不说话了?”
秦夙面红耳赤,还是冷脸推开她,“我说了,我不会娶你,你走吧,今夜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明华公主咬牙,这家伙还真是不解风情!
她都用上了在后宫中,向宫妃偷学的招数,主动送上门来,他怎么还能拒绝!
她狐疑地看向秦夙下三路,这家伙,不会是不行吧?
明华公主再次贴上去,特意夹着嗓子,声音婉转道,“夫君,今夜发生了什么?”
“你跟妾身细说。”
秦夙反客为主,把她压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