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不缺钱的李素素突然想起来,她大部分的银子如今不在身边,身上从大周带回来的盘缠所剩不多,得省着花才行。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得联系上林策,问他要回时卿。
裴珩动作迅速又不失优雅地吃完一碗云吞,他把碗放下,对着张嬷嬷微微一笑,“再来一碗!”
张嬷嬷被他笑得心都乱了节拍,心说我的乖乖,这,这人真的是侍卫吗?
她飞快地看了一眼小姐,有这样俊美的男子跟在小姐身边,若是让林世子知道了,林世子会不会生气?
还有,小姐的婚期是什么时候来着?
如今离过年没两个月了,小姐是不是要马上赶回长安成亲?
张嬷嬷慌乱地应了声好,手脚麻利地回到灶台前煮云吞,不忘问小姐一声,“小姐,您要不要再来一碗?”
李素素勾唇浅笑,“我不用,你给他再下五十个云吞吧,再来一碗只怕也不够他吃的。”
一路走来,她对裴珩的饭量还是有所了解的。
裴珩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又看着张嬷嬷点了点头,“有劳嬷嬷了。”
张嬷嬷心情复杂极了,有心提醒小姐,她如今有婚约在身,可不能与旁的男子走得太近啊!
既然是侍卫,就不应该跟小姐同桌吃饭!
煮好云吞后,张嬷嬷找了个大海碗装了,端上来。
裴珩捏着白瓷勺子吃云吞的时候,张嬷嬷满脸堆笑地用力问李素素,“小姐,您要不要到后院看看?”
李素素不明所以,“后院有什么好看的?”
张嬷嬷绞尽脑汁想借口,裴珩悄无声息扫了她一眼,心知她应当是有什么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想跟李姑娘说。
他扫了一眼店里,靠近门口的桌子空出来了,他对着李素素微微颔首,识趣地端起自己的大海碗,换到了门口的桌子坐着。
李素素看着他的觉得满脸问号,一头雾水。
张嬷嬷大喜,一屁股坐在刚才裴珩坐的位置,把凳子拉得更靠近李素素,小声说,“小姐,这位侍卫小哥长得这般好看,林世子要是看见了,会不会误会什么?”
李素素心说误会她也办法啊,这人名义上是保护她的,实际上是来大祈看着她,督促她把她姨娘接到大周。
再说了,自从她舅舅当了大周的皇帝,她都有点抗拒回长安,就怕一个不慎身份暴露。
转念一想,身份暴露的可能性不大,只是她好像不再想嫁入景安候府了,她和林策的感情是两个人的事。
嫁入侯府就要承担世子夫人这个身份带来的责任与义务,就要跟各世家望族后院夫人社交,她向来不耐烦做这些事。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张嬷嬷说好,只得做出一脸正气的表情来,“没事的嬷嬷,以后我会注意与他保持距离,不让人误会的!”
叶无双一大早就被李明拉去当壮丁,李明现在帮着父亲处理一些衙门的琐事,他和叶无双在统计,还有哪些村需要挖渠修道引水。
下一个工程需要招募多少百姓,算一下衙门需要支出多少银子,用以给招募的百姓发工钱,还有每日要花多少银子,包这些百姓的吃喝。
石城县的百姓觉得他们这是遇上了最好的官老爷,从没有听说过衙门招募老百姓干活,还包吃饱饭,还有工钱发的!
而且工钱还不少,比去富户家里打零工还要赚得多!
其中一些村的村民更得意,他们挖自己村的水渠,修自己村的路,还能领工钱!
搁一年前,他们做梦都不敢这样想!
去岁回长安前,李素素和父亲讨论过民生问题,何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她说岭南情况特殊,朝廷并不能完全掌控,各衙门都是凭本事自负盈亏,无需向朝廷岁贡。
那么他们是不是可以,想办法提高衙门收入,再把收取到的钱,用以在当地搞基建?
又提到为什么百姓们闻徭役色变,那是因为朝廷的徭役,真的是离谱,让百姓自备干粮白干活,这样工作效率能高吗?
李大人有心说,朝廷也是无奈之举,朝廷并不宽裕。
而且,各地颁布的徭役,造福的也是当地百姓,百姓们相当于自己给自己干活,有什么好叫屈的?
李素素便跟她爹算了一笔账,得出一个结论,颁布一次徭役,朝廷把参加徭役的伙食包了,再给参加徭役的每人发点银子,都用不了多少钱。
再者,各地衙门收取商税漏洞太多,许多商税压根没收上来,这些钱可能比收人口税丁亩税还多呢!
于是她向她爹提议,凡是县城开铺子的,每月按店铺面积大小,定额缴税。
其实在岭南为官也挺好,什么事都能自己做主,无须与上司权衡。
李大人在这个小县城颁布的政令,可以说一不二,当然,他都有把这样做的原因,改变后的结果写成折子,每三月往御前送一次。
李大人在岭南大肆改革,又不用受制于人,说实话,他觉得比当京官有意思多了。看着自己治下的县城一点点繁荣起来,他觉得自己真的做到了为生民立命!
此时的李大人在向叶无双打听,他们家商队的各种货物,利润有多少,他好决定,各行业是三十税一,还是十五税一?
叶无双丝毫不顾忌自家商队死活,竟真的连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各商品进出价都说与李大人听。
李明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心说要是叶家的商队交给他,只怕没几年得亏死!
李大人很满意叶无双的知无不言,言而不尽,心说这小子上道,有他帮忙,可省了他不少事!
李大人把人用完就扔,他想到接下来府里事多,便提醒叶无双,“再有两个月就过年了,你不需要回家帮忙吗?”
叶无双淡定道,“我除夕前回去即可,家里诸事有我父亲在,多我一个不多。”
言下之意,他不想走,就想在李府常住。
李大人刚从他身上问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也不好意思明目张胆赶他回家,只好默许了他长居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