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例行访问中,荷鲁斯遭到帝国总督尤金·坦巴的伏击重伤,这位曾效忠帝国的高官,也是荷鲁斯最为信任的凡人官员,早已因为伤病的困扰沦为纳垢的走卒。
达文卫星被彻底腐化,原本繁荣的殖民地已化为一片死气沉沉的沼泽,其中潜藏着无数瘟疫怪物,他们是坦巴昔日的部下,如今只剩病态的肉体与飘摇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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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巴。”战帅缓缓站起身,目光凝重地注视着前任行星总督的身影。他一步步走近,而每踏出一步,坦巴曾经背叛的痕迹便如利剑般刺入他心头——那曾是他最信任的部下、最坚定的同袍,如今却化作了最丑恶的怪物。
坦巴咧嘴露出一个令人作呕的笑容,手中的剑刃上还沾着未干的血块。他的身躯早已腐烂变形,身上渗出的脓液如同尸潮翻滚。他曾是忠诚、正直的楷模,现在却成了一具堕落的空壳,只剩下混沌的污秽残存在他体内。
荷鲁斯心中只剩下怒火:这个怪物,理应受到最痛苦、最彻底的毁灭。
一束逐渐暗淡的光芒从天花板洒下,照亮了坦巴周围的景象——他的身体已经不再属于任何人类形态,而那可怖的变异与腐朽,更将他与“人”这个概念彻底隔绝。
“是什么使你堕落?”荷鲁斯沉声自问,“是骄傲,是嫉妒,还是可悲的野心?”
那曾名为坦巴的怪物,从舰桥上一具尸体的残骸中缓缓抬起头,似乎对自己的“杰作”感到十分满意。他嘴角牵动,笑意中满是腐败的恶意。
“战帅。”他张口道,声音如同湿冷的泥潭,呜咽而刺耳,“我们又见面了。”
“你竟敢如此称呼我?”荷鲁斯怒喝,眼中燃烧着怒焰,“你不觉得恶心吗?”
“恶心?”坦巴咧开嘴角,轻声嘶哑地笑了,“你不认得我了吗?”
“不,”荷鲁斯冷冷道,“你不是坦巴。你不过是亚空间的污秽,是一滩腐败的烂泥。我来此,就是要清除你。”
“错了,战帅,”坦巴低声咆哮,“我就是坦巴。那个你抛弃在这个死寂世界上的坦巴。你带走了荣誉、权力和希望,却留下我们在此等死。我是你的朋友,是你的追随者,但你忘了我。你背弃了我。”
荷鲁斯的目光越过坦巴,看向他身旁倒下的战士维鲁兰·莫伊——曾是他信任的战士与孩子,也是他手下第19连的连长,如今却横尸于污秽之中,血从撕裂的躯体中缓缓流出,在舰桥的金属地板上汇聚成瘆人的深红色。
莫伊的喉咙被扭断,胸腔塌陷,残破的身躯像一尊被粉碎的雕像。(就像圣吉列斯一样)
“真是可惜了,”坦巴叹道,“他本该是个很好的信徒。我为他留了位置,为他准备了纳垢赐予的永恒之躯,可惜他拒绝了。他甚至想杀了我,多么愚蠢。亚空间的力量贯穿我全身,他又怎是我的对手?但他依旧尝试了。忠诚到最后——虽然,他选错了对象。”
“别说他的名字。”荷鲁斯缓缓踏上高台,金色战刃在光芒中闪耀如火,“你不配。”
他的怒火已然滔天,只想徒手撕碎这头畜生。但他的理智尚存,他清楚,若连莫伊都死在坦巴手中,贸然丢下武器只会白白送命。
“我们不必成为敌人,荷鲁斯。”坦巴低语,“你还不懂亚空间真正的力量,它不仅仅是毁灭与混乱。它蕴含着无尽的生机、野心与主宰的意志。你难道不渴望这些吗?”
“这确实是一种力量。”荷鲁斯缓步前行,“但它是脱缰的野兽,是无法掌控的洪流。我不会信任这样的东西。”
“你还是不明白。”坦巴摇头,声音中透着怜悯与怨毒,“你一直以来都被愚弄。你认为帝皇是银河的主宰,但他在哪里?他把我们扔在这片废墟中,却从不伸出援手。他不是统治者,只是另一个高高在上的暴君。而你,荷鲁斯——你本可以是银河真正的王。”
荷鲁斯又走了一步,几乎站到了高台的顶端,离这个敢于亵渎他“最为热爱的父亲”,的这个叛徒近在咫尺。
荷鲁斯神情冷峻,手中战刃缓缓指向昔日的同袍。
“你胆敢提前我的父亲?”他低声道,“我的父亲不会背叛自己的同胞,也不会..........”
“难说.........”坦巴咧嘴,张开那堆烂肉般的手臂。
荷鲁斯再无言语,只余战意燃烧。
“想想吧,荷鲁斯。”坦巴催促道,“银河系的全部历史让我们渐渐了解到,事情不会无序地发生,而会依照潜在的命运进行,这命运就是混沌。”
“混沌?”荷鲁斯低声重复,声音中带着一种难以遏制的厌恶。
“是的!”坦巴高声喊道,“再说一遍,我的朋友——混沌。它是宇宙中最古老的力量,在一切之初便已存在,也将在终焉时依然不朽。你以为它是邪恶?不。它是本源。早在人类学会语言之前,在猿猴第一次用骨头砸碎同类的颅骨时,在瘟疫折磨中哀嚎祈祷的时刻,他们就在无意识中崇拜它、滋养它、召唤它。”
“混沌来源于每一个灵魂的深处——纵欲的欢愉、计谋得逞的满足、对权力的渴望与对死亡的恐惧……只要人类还存在,混沌就不会消亡,它就是我们存在的另一面。”
荷鲁斯登上高台顶端,与坦巴面对面对峙。他曾与坦巴并肩征战,信任他如兄弟。但现在,他眼前的生物只是那段记忆的玷污和嘲弄。虽然它还拥有坦巴的声音和身形,但那个人,那个坦巴,早已死去。留下的只是一具被亚空间亵渎的怪物。
“你必死无疑。”荷鲁斯冷冷说道。
“错了,”坦巴喃喃笑道,声音如腐烂的水汽般低沉,“多亏纳垢的荣耀,我已不再属于生死。我不朽。”
“我们走着瞧。”荷鲁斯咆哮着,一剑贯穿了坦巴的胸膛。金色的战刃毫不费力地穿透层层溃烂的脂肪,直指叛徒的心脏。
他猛然拔剑,带出一股混合着黑血与脓水的腐臭气息,那种恶臭甚至让身经百战的荷鲁斯也感到作呕。
然而坦巴只是咧嘴一笑,仿佛那一剑根本无关紧要。他缓缓举起自己的武器——一柄如黑曜石雕刻般的残破长剑,在昏暗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他将剑贴近自己那如尸体般蓝色的嘴唇,缓缓吐出一语:“战帅,荷鲁斯。”
话音未落,剑锋如蛇般突刺,直指荷鲁斯咽喉!
荷鲁斯反应极快,战刃横挡,在咫尺之差将那致命一击格开。他迅速后撤一步,稳住身形,重新架剑迎敌,勉强挡下坦巴接踵而至的每一轮砍击与刺突。
这是荷鲁斯从未经历过的战斗。他发现自己只能防御,招架,每一次挥剑都只为求生。他从未记得坦巴是个剑术高手——不,这不是坦巴的本事。这剑术根本不属于坦巴,而是……那把剑。
两人于舰桥之上激烈交锋。坦巴那肿胀畸变的身躯竟展现出非人的敏捷与灵巧。他如蛇般游走,步伐疯狂,却又精准致命。
荷鲁斯低身避过一记斩首猛击,反手斩向对手,剑锋划破腐甲,刺入坦巴的腹部。一股由疫血、脂肪与腐浆混合的恶臭液体喷涌而出,泼洒在金属甲板上。
黑暗长剑猛然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紫黑火光,击中了荷鲁斯的肩铠,擦出刺眼的火花。
他刚想还击,剑刃却已回转斩向他的面甲。荷鲁斯猛地后跃,躲过致命一击,却一个踉跄,重重摔下台阶,盔甲在阶梯上撞击出沉闷的轰响。
坦巴那破碎的身躯转向他,拖着从腹中涌出的血淋淋内脏,步步逼近。他理应早已死亡,但却宛如无惧痛苦的傀儡般继续前行,体内的畸变在甲板光影下闪烁扭曲。
荷鲁斯眯起双眼,那一刻,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曾在星舰龙骨上与他搏斗的独眼怪物。坦巴的形体在战斗中开始闪烁扭曲,模糊的幻影在他背后若隐若现——那是一个尖叫的男子轮廓,双耳紧捂,面容因恐惧而扭曲,而嘴角却在抽搐中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欧根·坦巴拖着肠子如名媛般缓缓走下高台,步履轻盈而妖异。他手中那柄诅咒之剑如活物颤动,渴望着鲜血与灵魂,剑刃在空气中划出猩红的残影,仿佛已经嗅到战帅的气息。
“没必要以这种方式结束。”坦巴轻笑,“我们原本可以一起征服星辰。”
“不。”荷鲁斯缓缓起身,鲜血顺着他的盔甲滴落,“只能如此。你杀了我的朋友,背叛了帝皇。除此之外,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