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她抬头看向春杏,语气带些歉意:“本想让你今日歇着,明日再赶路,可如今恐怕要辛苦你再跑一趟了。”
春杏不在意地摆摆手:“小姐说什么呢?我不累,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洛水瑶也不与她客气,起身走到书桌前刷刷写下几行字。待墨迹干透,她将纸折好装入信封递给春杏:“你去打听叶云舟的行踪,把这封信交给他。”
春杏毫不迟疑地伸手去接,洛水瑶却突然将信抽回,口中道:“罢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她本想让春信送信给叶云舟,让他晚间过来一趟,等问清情况后,明日再决定是否启程。但转念一想,若宫中事情真如市井传言那般紧张,叶云舟估计也没空,不如自己亲自去问一趟,也好放心。
春杏虽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但自然不会反驳,点点头说:“那奴婢便陪您一同去一趟吧。”
春桃见此,极为有眼色地朝外走去,口中道:“小姐,奴婢这就去叫马车。”
洛水瑶在春杏的帮助下换了身不起眼的衣裳,取下发间饰品,戴了顶帷帽便同春杏出门。
春桃已备好马车,扶洛水瑶上车时不忘叮嘱:“小姐小心些,若有事,就差春杏回来告知我们。”
洛水瑶点头,让她放心:“莫担心,我们很快回来。”
春杏也道:“小姐这里有我在,你看好家便是。”
主仆二人上了马车,马蹄扬起,朝隐龙司而去。
洛水瑶向来知道叶云舟大多时候都在隐龙司,去那儿找人最稳妥。谁知到了隐龙司,却被告知叶云舟不在。
接待她的是肖易伟,洛水瑶虽做了伪装,但对他这等专业训练过的人来说,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刚好他路过,便让守门人放洛水瑶进来,又给二人沏好茶才道:“我家督司近日繁忙,没来司中。表小姐不如先回去,等他回来我让他去找你。”
洛水瑶心中早知此时,叶云舟必定忙碌,却未料他连当值之处都不在。闻言她皱了皱眉,却也别无他法——隐龙司内皆是男子,叶云舟又不在,久留难免不便。她起身问道:“那你可知他这两日在何处?”
肖易伟摇头:“不知,督司办事从不对外人言明行踪。”
洛水瑶点头谢过,便带春杏出了隐龙司。
肖易伟送她出门后才缓步返回司内。早有好事的隐龙卫凑过来,探头探脑地问:“这位姑娘是谁?”
肖易伟瞥他一眼,没好气道:“是谁能告诉你吗?赶紧去训练,别凑热闹。”
那隐龙卫撇撇嘴,虽见那姑娘浑身裹得严实,看不清面容,可其窈窕身姿仍让他这个年纪的男子忍不住多看几眼,见肖易伟不愿说,只得悻悻作罢。
口中却嘴硬挑衅道:“你怎敢带她进司里?若让督司知道,定不会轻饶你!”
“哎!你这小子真是欠打!”肖易伟见他那副犯贱模样,忍不住手痒。
那隐龙卫早有防备,几步退后躲开了他挥过来的巴掌,口中还不忘挑衅:“你打我的事暂且缓缓,我倒觉得你离挨打不远了!”
肖易伟见状也不追他,反而嗤笑一声道:“那可不见得,督司知道我放那姑娘进来,说不定还要奖励我呢。”
见他神情得意,那隐龙卫呲了呲牙,想说什么,却又似想起了什么,嘿笑一声:“那行,我便看看你能得什么奖励。嗯,到时候若得不到奖励,可别忘了请弟兄们喝酒啊。”
肖易伟哼了一声:“好,若我得了奖励,你要叫我一声爷爷,可能做到?”
那隐龙卫闻言脸有些涨红,想拒绝,可如他这般年纪的男子,骨子里都有争强好胜之心,越是如此,越不会认输,便笃定大声道:“做到就做到,到时候你莫要耍赖!可别等我们吃喝多了,你又心疼。”
他可是听说了,包括叶头在内,他们那一小队的人不知为何,身上积蓄没了,近些日子净找其他队的兄弟们骗吃骗喝。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提起让对方请他们喝酒,好好宰他一顿,出个血,看他平日里还嘚瑟不。
可惜这隐龙卫之前被派去外地办事数月,近几日才回来,完全不知自家督司“老树开花”的事,后来知道后,肠子都险些悔青了,直恨不得扇自己嘴巴:你说说你,招惹人家干什么?
肖易伟见对方梗着脖子应下,嗤笑一声:“我这人向来愿赌服输,若真是如此,自然不会食言。”
说罢,他便不理那小子,转身回屋。从暗格中取出隐龙司独有的特制纸条,将叶云舟交给他办的事情扼要写于其上,笔落时又添了几个字,提及洛水瑶今日到访一事。随后将纸卷起,走到旁边屋檐下的鸟笼前,打开鸟笼抓住一只黑色小鸟,掰开羽毛,只见其腿上有个小小竹筒。他将纸条卷得极细放入竹筒,藏在羽毛下,常人也难以察觉。
不过,即便被察觉也无妨,这纸条内容除了隐龙司内部人外,无人能看见其字迹。哪怕被旁人得去,也只能看到一张空白纸条而已。
装好纸筒后松手,肖易伟弹了弹小鸟额头,趁它张口啄来时朝前一抛。小鸟在空中盘旋片刻,振翅朝皇宫方向飞去。
………
坐上马车,洛水瑶沉默片刻后,吩咐车夫返程回去。
春杏见状有些疑惑:“小姐,为何不去侯府看看?说不定大公子在那儿呢。”
洛水瑶,摇摇头:“宫中既然出了这档子事,大哥自然没空去侯府。况且如今多事之秋,咱们还是别轻举妄动。要是大哥回来了,自会来找我。”
不知是不是知晓此事后的错觉,她一路仔细打量街上,发现行人确实少了许多,颇有满城风雨之感,她觉得她们还是少外出为妙。
春杏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主仆二人静坐车内,一路回到洛宅。
………
皇宫
元贞帝寝殿内,太医院的太医们跪了一地,个个俯身垂首,不敢多言。
内殿,龙床边,一位衣着华贵,面容娇艳的女子此时半伏在龙床上,捏着元贞帝的手指,低声啜泣:“陛下,你我夫妻近20载,感情深厚,如今你身子变得这般差,若有个好歹,叫臣妾和皇儿该怎么活呀?”
此人正是如今大周唯一的贵妃,三皇子的生母,成贵妃。
自多年前皇后病逝,她便接替皇后之责治理后宫。虽未正式立后,却在宫中积威甚重。她容貌娇美,保养得宜,如今年过四十仍美丽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