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蛾眉微蹙,双眸水汪汪望向那桌案之下,细声软语地讨饶:“主人,今日可否温柔一些?”
苏禾心中始终惦记着明日云子言要教她习武之事。
倘若今日太过放纵,明日身子乏累,哪里还有精力习武?
她有些心忧,她曾瞧着云子言教授许礼然骑术时,那许礼然练得极为刻苦,风雨无阻。
她从未触碰过那刀剑,此番若是比不过许礼然,阿言心中会不会觉得她无用?
她盼着在云子言眼中,自己能胜过旁人,尤其是许礼然。
云子言闻听苏禾所言,疑惑从桌案之下缓缓起身。
“阿禾此言何意?今日怎的突然转了性子?阿禾不还总嗔怪我过于温柔,怎的如今却这般说?”
言罢,云子言靠近苏禾身前,双手轻揽其纤细腰身,二人四目相对,呼吸可闻。
云子言紧紧凝视着苏禾那盈着丝丝泪意的双眸。
苏禾被这般直白的注视瞧得心慌意乱,匆忙撇过脸去,那耳尖与脖颈处泛起的红晕,格外醒目。
她不能让阿言知晓自己是为了明日习武养精蓄锐,只得随意编排个理由。
“我今日身子有些不适,阿言素日行事那般强横霸道,莫非不知自己的厉害?”
话一出口,那暧昧之意在空气中悄然弥漫开来。
苏禾顿感双颊滚烫,心尖微颤,慌乱之中,她整个身子缩入云子言怀中,试图掩盖那一抹难为情。
“身子不适?那今日且算了吧?”云子言嘴角噙笑,她早已从苏禾躲闪的眸光中看出端倪。
她的阿禾,向来都是贪恋着她的强横霸道,也只会在自己展现出强势的一面时,眼含春情,软糯诉说着满心欢喜。
如今这番没来由的“受不住”,怎能不让她心生疑窦?
定然有问题。
云子言双眸狡黠之光一闪而过,随后便抬手欲替苏禾穿好衣裳,神色间一派淡然无谓,仿佛对苏禾的小女子情态全然未觉。
那衣衫刚被拉至肩头,苏禾顿时一慌,不假思索伸出玉手,紧紧攥住云子言的手。
苏禾泪光盈盈,楚楚可怜,带着丝丝哭腔娇唤:“阿言,莫要如此…算了…我能行的…”
“怎的又落泪了?”云子言满心疼惜,缓缓抬起手,指尖拂过苏禾脸颊上的泪滴。
将那带着苏禾体温的泪置于自己嘴角,轻抿尝过,柔声低语:“阿禾的泪这般苦涩,我若是温柔些,阿禾可万万不能再哭了。”
言罢,将衣裳拉下。
云子言俯身靠近苏禾的小巧红唇,温柔印了上去,细细品尝。
良久方休。
“苏禾,”云子言柳眉轻挑,余光不经意间扫向桌案之上那系带,柔声说道,“此物…今日还要吗?”
以往,苏禾都会主动央求云子言,且容不得云子言对她有半分心软怜惜之意。
苏禾每每皆是声声哀求:“狸奴怕是会趁机逃脱。”
只这一个“逃”字,便令云子言心底陡然生出不悦与恐慌,于是乎,每次她皆会狠心牢牢束缚,一丝一毫逃脱的可能都不许苏禾有。
在梵城,她已给过苏禾放开的机会,若往后,苏禾再度倾心他人,那她定会将那人刺于她的银枪之下,而后再将她的阿禾也狠心了结,最后自缢以求解脱。
黄泉碧落,生死相随。
就在云子言神思恍惚之际,却见苏禾已然乖巧顺从地将自己的一双柔荑紧紧交握,怯生生递至她的身前,声若蚊蝇:“要的…狸奴自是极为喜欢。”
苏禾从云子言的双眸中看到了痛苦之色,更有一抹莫名狠厉一闪而过。
她不知她的阿言方才在想些什么,可她知晓她的阿言不高兴了,若是因为自己的不听话,叫阿言伤心,她定会自责愧疚至疯掉。
于是乎,一切皆循旧辙。
屋外,梧桐树上,数只鸟儿雀跃其间,其声婉转清脆,节奏明快。
屋内,声声嘤咛。
却又是另一番旖旎风光。
忽而一道孤冷之声幽幽传来:“苏禾,你不是最倾慕那厉害之人吗?却不知我于你而言,可算得上厉害?”
“阿言在狸奴心中最是厉害,自始至终,无人可及,无人能替。”苏禾声音细碎而出,话语中似有千般悔恨。
曾经,只因她懵懂年少,最是崇尚那表面上神采奕奕,貌似厉害非常之人,故而轻易便被奸佞之徒蛊惑了心智。
直至失去云子言,她才恍然惊觉,在自己内心深处,所谓“厉害”,绝非那流于表象的浮光掠影,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真切感受。
那些曾经的懵懂,迷失,让她陷入了无尽的痛苦深渊。
她被他人的巧言令色所欺骗,亦在自我的迷茫中迷失,明明心底深处爱意如渊,自始至终皆为云子言一人而留,却无端乱了心神,以致铸下大错。
那时的她,年岁尚小,诸多世事皆未曾经历,可她又怎能以不谙情爱为由为自己的过错开脱?
仅仅那一次失足,便似将她的一生幸福皆耗尽,所有的欢喜皆化为泡影。
悠悠七载已逝,可终究让她找回了她的阿言,上苍垂怜,一切尚未迟暮。
往后的每一日,她都要叫云子言因她而快活。
“阿言,”苏禾粉颊泛红,星眸半掩,娇嗔哼唧道,“再厉害些,可好?”
她不管不顾,竟不知何时莫名挣脱束缚,双手牢牢捧住云子言的脸颊,倾尽满腔柔情吻了上去。
苏禾心中唯念着要让云子言欢喜。
明日需苦心研习武艺之事,早已被她抛至九霄云外,此时此刻,她整个人,整颗心皆只属于云子言。
待喘息渐急,情潮渐退,苏禾方如梦初醒,今日怎会如此轻而易举容她挣开?
往昔每一次,当她被那难耐之感侵袭,双手竭力扭动,却始终无法挣脱。
“阿言,为何…”苏禾朱唇轻颤,莫名不安。
为何跟从前不一样?
为何不将她狠狠束缚住?
“苏禾,我便是想看看,如此松开你,不再加以束缚,你究竟会不会再次弃我而去。”云子言话语微颤。
苏禾闻言,呼吸凝滞,仿若被利箭穿心,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一滴一滴滑落于那白皙胜雪的肌肤,在熠熠光亮之下,似珍珠,璀璨夺目。
她的阿言时至今日,仍无法全然信任她吗?苏禾彷徨无措。
究竟该如何才能让阿言坚信她的爱意呢?
或许,将这颗滚烫的心剜出,捧至阿言面前,方能证明她的赤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