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是我没考虑周到,光看着螃蟹好,没想到小两口在备孕呢!”顾云山笑着看向徐嘉予,冲她眨了眨眼,“要说他们做医生的就是严谨,小徐也不要生气,既然不好吃蟹黄那咱们呀就退而求次,多吃些蟹肉好伐?”
徐嘉予从来没说过她喜欢吃螃蟹,顾云山大抵是看林墨琛生日那天,打包回去的那只帝王蟹,才有这样的结论。
顾云山说话来慢条斯理,口吻亲切风趣,她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达出来那种来自长辈对小辈的关爱。
说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人用这样的口吻对她说过话了。
这一刻,徐嘉予忽然有些羡慕顾璟曼。
“哦呦!怎么还委屈上了?墨琛快看看你太太!”顾云山冲林墨琛招了招手,“哦呦!别哭别哭!今天不够吃,明天小姨父再多买点回来。”
徐嘉予深吸口气,努力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不是,外公外婆,小姨父你们别误会墨琛,是因为我怀孕了。”
这话一出,客厅里的众人都愣住,林墨琛的外婆第一个反应过来,瞪大着眼睛凑到徐嘉予身边,拉起她的手,“啥?小予你说啥?你……怀孕了?”
“是的,外婆,已经两个月零十天了。”林墨琛接过话头,将徐嘉予揽入怀中,“小予现在反应有点大,情绪也容易波动,我怕她难受。”
“哦呦!都快三个月啦?现在才告诉我们!你们小两口呀!真是的!”外婆挽着徐嘉予的胳膊,把她按在了沙发上,埋怨地看向林墨琛,“说你疼老婆吧,进门这么久一直让小予站着,说你粗心吧?你口口声声都在为小予着想,哎呀!你叫我你说什么好!”
“你们说最近天气不大好,空气湿哒哒的冷得咧,可是今天一出门我就听见喜鹊叽叽喳喳地叫着,我就说今天一定是个好日子!”
林墨琛外婆絮絮叨叨地说着,笑着拉起徐嘉予的手,“小予,外婆跟你讲,你现在怀孕了,不要看网上那些人乱说哦!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想吃就不吃!不要总想着为孩子好而委屈自己,你好了孩子才好!”
林墨琛外婆双眼微眯,舒畅得像有人给她掏耳朵。
“好了!好了!满屋子人就听你说话,叽叽喳喳的比喜鹊还喜庆。”一直在饭桌前写对联的外公,把毛笔放在砚台上,“按时检查,遵医嘱,别怕麻烦墨琛,有什么事情就让他去做,他们医院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医生。”
说完提起张大红色洒金的笺纸,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字,“平安”、“幸福”。
“呐!你们两个人好好相处,平安,幸福,就好!”
“什么喜事儿刚下电梯就听到妈的笑声了?”
“还能是什么事儿?小予怀孕了!小文你姐姐姐夫在天之灵总算能放下心了。”
“好了好了!姐姐姐夫开心不开心我不晓得,我看就小老太婆你最开心!”曹文走到徐嘉予身边笑道,“我看小予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反应比较大?食欲还好吗?”
徐嘉予深吸口气点头,“好!好!”
“就是情绪波动比较大。”
林墨琛补了一句,徐嘉予下意识抬手往他胸前就是一拳,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顾云山接过曹文肩膀上的挎包,碰了碰她的胳膊,“老曹家尽出女强人和老婆奴,你看墨琛,眼里哪还有别人呀?真爱,一定是真爱。”
林墨琛外婆看着粘在一起的曹文和顾云山,叹了口气,“你们两个还好意思嘀嘀咕咕?是不是忘了你们还有个老大难啦?这都快晚会了,怎么曼曼还在打电话?”
“姆妈,是工作上的事儿,过年这种时候电视台最忙了,曼曼能回来过年已经不容易了!”
“工作是得努力,感情的事情也不能耽误呀!你们两口子说对伐?”
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说着,顾云山和曹文对视一眼,满脸无奈跟着附和,“对!对!对!姆妈说得都对!”
就在这时,顾璟曼大喇喇往沙发上一坐,整个人窝进沙发里,手里还捏着咬了一口蹄髈,“外公外婆,爸妈,你们在说什么呀?”
“说什么?当然是说你的人生大事了呀!你嫂子都怀孕了,等过完年趁你休息去相相亲,别没事就跑来陪我这个老太婆!”
顾璟曼撇了徐嘉予一眼,难得地点点头没还嘴。
老太太心情舒畅,说着话站起身,又看向徐嘉予,“对了小予,准备烧经贡品的时候顺便在六楼设了供桌,摆了鱼、肉、蛋、豆腐、米饭、酒几样贡品,明天你也不用准备了,一会你带小琛去看看有什么不妥当的回来跟我说。”
h市人把祭祖叫“烧经”,年三十烧经是习俗。
供桌上要摆鱼、肉、蛋和豆腐四样供品,外加一碗满满凸凸的大米饭,还要放酒杯和筷儿,不管城里乡下都是一样的,是对过世亲人的一种缅怀和追思。
徐嘉予听话地领着林墨琛下了楼。
林墨琛不知从哪里摸出块年糕递给徐嘉予,“饿不饿?我厨房里转了一圈,全是凉菜,先吃块年糕垫垫肚子。”
望着年糕,被抛在脑后十年的记忆忽然袭来,“外婆该不会还蒸了馒头吧?”
林墨琛难得地翘起嘴角,向身后看了眼,凑到徐嘉予耳边小声道,“冰箱里已经被塞满了。”
青菜年糕、凉菜、馒头、烧经,都是h市人过年的执念。
一到过年,不光是自家,邻居亲戚都开始执着于蒸馒头。
萝卜丝馅的,咸菜馅的,糖馅的,白白净净馒头,憨憨的,还点着各种不同的红点。
一蒸一大堆,从年前吃到春二月。
其实呢,刚蒸得出来的时候好吃,隔几天真的味道不咋滴。
小时候,每到过年外婆都会送些馒头过来,那时候小徐嘉予还不以为然,直到外婆去世后,孟女士和徐博远接过了外婆的大旗。
咸菜馅包子是小徐嘉予的噩梦,无论怎么吃都有难以形容的股抹布味,吃不下,扔了又之可惜。
隔壁的阿婆说是手的问题,有些人的手腌出来的菜就是不好吃。
很不幸,孟女士和徐博远都是。
有一回过年,徐嘉予在S市还心血来潮做了一回,忙忙碌碌一天,结果都送进了垃圾桶。
这就是在异乡过年所谓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