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这两日一直在各处观看他人娶亲,希望能够从中获得一些灵感和启示,但过去了整整两天时间,他仍然感到毫无头绪。
此时,木头不禁喃喃自语道:“城北的阿富举办的婚礼实在太过寒酸简陋了,而城南的萍姐虽然出嫁时场面颇为风光,可不知为何,总是让人觉得似乎缺少了点什么关键的东西......唉,今天又有一户人家要成亲了,到底要不要过去看看呢?”
一旁的九儿听闻此言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今天就不去啦。”
木头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呀?”
只见九儿兴奋地指着远处说道:“今天戏楼那边来了一个说书先生,那里可热闹着呢,我想去凑凑热闹听听书。”
木头赶忙劝说道:“九儿啊,眼下可是少爷与少夫人的终身大事,关系重大,咱们还是先把这件事办好要紧,听书的事情可以往后放一放嘛。”
然而九儿却不以为然地反驳道:“皇甫灵她也是我的妹妹呀,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我还会不清楚吗?不过这个说书先生可不一般哦,他可是专程从京城赶来的呢,而且据说今天他要讲的故事是《龙凤呈祥》,那可是当年先皇帝与天后大婚时候的传奇经历哟。”
听到这里,木头眼睛一亮,恍然大悟般地点头应道:“对呀,皇家婚礼,盛大奢华,想必少爷一定会非常满意的!”
……
同一时间,军行内。
莫琅胸有成竹地将精心拟定好的放贷方案呈递给了张经纬,张经纬接过方案后仔细阅读起来,他逐字逐句地看了两遍,然后缓缓抬起头,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莫叔啊,并非我不愿签署这份方案,实在是我对其中的内容理解得不够透彻,有些地方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看不懂呐。”
莫琅听后连忙回应道:“不知少东家具体对哪些部分存在疑问或者有不满意之处呢?只要您提出来,我定会立刻着手修改完善。”
张经纬皱起眉头思索片刻,最后还是摇着头说道:“这并不是简单修改就能解决的问题……老实说,我总觉得这个方案整体给我的感觉很怪异,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莫琅见状咬咬牙,狠下心来说道:“既然如此,那这样如何?除了原本约定的两分利息之外,我愿意再多让出五厘!这下应该能符合您的要求了吧?”
然而,张经纬却依然不为所动,他摆了摆手回答道:“莫叔啊,这根本就不是让利多少的事情。”
莫琅一听顿时急了,他提高音量说道:“少东家,我心里明白您如今可能瞧不上我们这些老家伙了,觉得我们像过时的老盐巴一样毫无用处。可是想当年盐帮为你们张家立下过汗马功劳,做出了那么多巨大的贡献,难道您现在一句话就要将我一脚踢开吗?”
张经纬赶忙解释道:“莫叔,您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说出这种话的意思。”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钱明急促的声音:“少爷,大掌柜回来啦!”
张经纬闻言精神一振,应声道:“哦?是吗?”接着转头看向莫琅,略带歉意地说道:“莫叔,今日我确实还有其他重要事务需要处理,咱们今天就暂且谈到这里吧。明日我会安排大掌柜过来与您详细商谈此事。”
莫琅听到这话,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默默地转身离开房间,留下一个略显落寞的背影。
见到高颎后,张经纬一脸焦急地冲上前说道:“你可算回来了!跑哪儿去了啊?我都还以为你一去不复返了呢!”
高颎微微一笑,淡定地回答道:“别这么紧张嘛,我就是回老家走了一趟而已。”
张经纬皱起眉头追问道:“哦,回乡?是不是顺便去了趟晋州城?有没有去拜见一下你的故主呢?”
高颎轻轻叹了口气说:“去倒是去了,可惜人家不愿意见我呀。”说完,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了一口,目光随即落到了放在桌上的那份放贷方案上,疑惑地问:“这是什么呀?”
张经纬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盐帮那边想要揽下军行放贷的业务,来找过我们合作,但被我拒绝了。他们索要的利息实在是太高啦!”
高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接着分析道:“嗯,三分利的确要比一般钱庄高出不少,而且还是月供利滚利的方式,这样算下来本息可不低啊。”
张经纬若有所思地补充道:“还有更奇怪的呢,他们居然不需要抵押物。这就让我不由得联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说到这里,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大学时期校园里那些泛滥成灾、害人无数的各种网贷。
高颎却摇了摇头反驳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抵押物,只不过他们所收取的抵押物相当贵重罢了。”
张经纬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真的吗?可是这份方案上面明明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啊!”
高颎面色严肃地说道:“这欠条一旦签字画押,便具有法律效力,官府对此类欠据是完全认可的。倘若欠债之人实在无力偿还债务,那么官府将会把此人纳入奴籍之中。到那时,债主便可凭借奴隶主的身份,将这名欠债者卖给牙行以抵债。”
张经纬皱着眉头回应道:“即便如此,那也不过是一笔坏账罢了。我曾经去过牙行,那里稍微好一些的奴隶,价格也就仅仅十来贯钱而已呀!”
高颎微微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你莫要只盯着那区区卖奴所得之财。关键在于,这些奴隶可以抵作债权,而且——免税!”
听到这里,张经纬眼睛一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原来如此,我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按照咱天朝律例,以物换物是不用缴税的,而奴隶、债权本身非通币、银两,可以当做物品进行交易,以此换物也不用交税。
他突然想到盐帮是以什么样的手段在“洗白”走私物,其实压根就不用“洗白”,因为这是钻了税法的孔子而已,如此简单的办法确实用的不像话,获取奴隶、债权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高利贷。这就形成了一条隐形的产业链,不用抵押可以直接放款,客资选择酒鬼、赌徒、游民,因为这些人压根就不可能还得上,最后的结局就成了手中的钞票。
以莫琅是不可能想得到这些的,背后主使之人应该是张经纬他那死鬼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