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万万没想到,等来的又是一股大力。
楚乐仪用力一推,瑥羽猝不及防,向后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他站稳身子,抬眼对上她愠怒的脸,心里的委屈愈发浓烈。
又一次冲上前,紧紧抱住她。
这一次,抱得更紧,像是要用尽全力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殿下,您怎么罚我都行,别这样对我。”
瑥羽的声音带着哭腔,近乎哀求,“求您…… 您就不想我吗?这么些日子没见,您真的一点都不想我吗?”
“我天天看着于公子对他的女神殷勤备至,自己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施展,心里别提多酸苦了。”
瑥羽一边撒娇,一边轻轻吻着她的发顶,想用这些亲昵的举动来化解她的怒火。
要是放在往常,楚乐仪或许还会心软。
可今日不同,她心里的那股暗火和担忧丝毫未减,半点都吃不了他这一套。
楚乐仪抬起脚,狠狠踩在瑥羽的脚上,还使劲碾磨,眼神中满是不耐烦,
“放不放开?”
可瑥羽像个固执的孩子,动也不动。
任由她踩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
“求您…… 别生气了……”
楚乐仪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拼尽全力,硬是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开来。
“求什么求?事情都让你擅自做了,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吗?”
瑥羽晃着她,“听进去了,再也不敢了。殿下,亲亲我……”
她一巴掌罩在瑥羽面门上,阻挡他的亲昵,“有没有个正形?”
“你说说,你听进去什么了?!”
瑥羽捉了她的手,放在嘴边,亲着食指指腹。
含含糊糊的,“就是……就是那些……”
“殿下,您不要这样凶,游旭世子明明也冲动行事了,要是没有他的配合,我也做不成的。”
她怒极,“你管他做什么!我现在说的是你!”
“你是一点不知道你陷入了多大的危险之中,游旭是明晖侯府世子,又深得父皇之心,就算一朝东窗事发,他不会有事,你就难了!”
瑥羽听到那句“深得父皇之心”,肩膀瞬间塌下去。
问她,“那游旭得您的心吗?”
这话一问出来,楚乐仪就知道多说无用,他脑子里已经想的太偏了。
她用了死力挣脱开瑥羽的束缚,快步摔门离去。
瑥羽急促跟到门口,被两个五大三粗的用刀侍卫拦住。
他眼睁睁看着她和采苓的背影越来越远。
心越发的慌张,可脑子里还因为她的偏袒十分别扭。
高声喊,“殿下!”
碍着有外人在,他不好说明,推着那两个侍卫,“殿下,您别走。”
“别走……我错了,殿下!”
喊着喊着眼眶就红透,泪沿着眼角滑落,声音颤抖,“殿下……”
他有心想用拳脚打开那两个侍卫,刚一动手就看见公主回过头来睨着他。
那眼神仿佛在说:果然忤逆,连我的侍卫都要动手。
瑥羽把手收回去,背在身后,藏起来。
他望向天边快要隐去的橙红,已经开始泛青。
“殿下……天色不早,快要入夜了,您歇一晚再回府……”
他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没把话听完,就转身走。
背影一点一点远离,转出院门便不见了。
瑥羽望了望两边的侍卫,“殿下命你们两位在此看守我吗?”
“瑥羽公子,公主启程后,我们便护送您回窑口庄园。”
侍卫面无表情,声音冷硬,打破了片刻的宁静。
瑥羽心里清楚,名为保护,实则是看着他。
窑口庄园的日子,对他来说就像一潭死水。
他再也无法忍受。他渴望的,是公主府的烛火,和公主温柔的笑。
瑥羽回到禅房,屋内昏暗寂静,只有窗外透进的几缕月光。
他坐在桌边,手指轻轻摩挲着公主碰过的佛经,仿佛能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
从袖中拿出个瓷瓶,仰头喂了自己一颗药丸。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
屋内的寂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
“瑥羽公子!” 侍卫在门外呼喊,声音急切。
瑥羽没有回应,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看着根本就看不清楚的佛经出神。
“公子?公主已经启程回府的路上,趁着夜色不招人眼,我们也该出发了。”
侍卫见无人应答,直接推门而入。
两人走进屋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似有若无。
“吓一跳,还以为是怎么了。”
“公子,您还有什么要带的……”
话还没说完,两名侍卫突然身体一僵,双眼圆睁。
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随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瑥羽缓缓起身,月光洒在他脸上,映出一抹复杂的神情。
他看着地上的侍卫,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对不住了。”
说罢,他拿起佛经,熄了那根已经燃起一会的香,转身融入夜色之中。
*
楚乐仪没有回府,她去的是皇兄的私宅。
如果皇兄在,她想探探口风,听听朝堂上还有没有其他的声音。
瑥羽着实把她气的不轻,但她又实在无可奈何。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瑥羽似的,让她既头疼,又头痛。
为今之计吵闹已经无用,怪罪也了无意义。
往后要如何应对,才是当下应该布局谋划的。
下了马车,门房提着灯笼向她见礼,并未多说话,只是引她走到正院书房。
书房是亮的。
她内心一喜,巧得很。
推开门强自笑的明艳,看着那个伏案的人,
“皇兄,我今日占了一卦,夜里怎么都睡不好。”
“想着你这里龙气足,来寻些安心。最近朝堂局势复杂,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夜里噩梦连连。”
“梦里尽是些模糊不清的人影,在朝堂上争执不休,吵得我头疼欲裂。”
“今夜里睡着又醒,醒来后愈发觉得不安,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楚乐宸从如海的卷宗里抬起头,目光悠远温和。
“游旭的信在这儿。” 他在一沓信件中翻找。
指尖熟练地摩挲着信封,很快捏住其中一封的一角。
手腕轻扬,信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轻轻落在书桌的空隙处。
“和边域上奏的急报差不多同时送到,内容也一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