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力一声令下，两尊大炮几乎同时朝着目标轰然发射。
其中一门大炮精准地命中目标，溅起的石块和破碎的铁丸碎片瞬间如天女散花般朝着不同方向飞射而出，扬起滚滚尘烟。
另一门大炮的弹丸并未直接击中工事上的石块，而是先落地，随后稍稍弹起，呈一个夹角朝着工事方向滚去，最终撞击在工事上，竟也达到了近乎相同的效果。
虽说第二枚弹丸是滚落撞击，但在地面上展现出的杀伤力，仍令人叹为观止。
“好，厉害！这要是落入敌群中，或者攻至城墙上，必定有极大的破坏力。”石力虽未曾见识过栾城步兵炮的威猛，但眼前的场景已令他颇为满意。
侯林曾被步兵炮打得胆战心惊，此次试射虽说未能尽善尽美，但站在攻击方的角度，他也觉得差强人意。
“确实厉害，只是不知能否射得更远一些？”他清楚记得自己挨打的时候，步兵炮射程足有一千步，故而才有此疑问。
“多加些火药，便能打得更远。”边老三一脸骄傲地说道。
“那好，就多添加些火药，试一试究竟能发射多远。”石力对眼前的物件信心满满，同时急切地想知晓最终的结果。
虾少欲言又止，他记得有名工匠曾言，他们这种生铁铸造的大炮，所能承受的管内压力有限，不建议填装过多火药。
然而此刻处于实验阶段，多填装一些似乎也并无不可。他终究没有多言，任由工匠自行操作。
工匠心中本就有所担忧，因而并未填装过多火药。边老三见此情形，大步上前，亲自往炮筒里又倒进去不少，致使火药的量比先前多出了整整一倍。
“装填完毕，可以试射了。”边老三满脸兴奋，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邀功似的说道。
“那还等什么，发射！”石力毫不犹豫地下令道。
“发射！”边老三又赶忙跑过去，对着工匠大声呼喊。
“轰~”
“轰……”
两尊大炮几乎同时爆响，其中一门大炮瞬间炸膛。
“哄……”
炸膛后竟引燃了一旁装有火药的药罐，再度引发爆炸，所幸这次的威力不算太大。
大炮边的工匠当场被炸得血肉模糊，一命呜呼，边老三也未能幸免，一块铸铁碎片如飞矢般袭来，直直削中他的面门，刹那间鲜血四溅。
“啊……”边老三倒地后尚未立即断气，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哀嚎。
现场的惨状着实把所有人都吓得魂飞魄散，其他侥幸逃脱炸膛的工匠，望着那血肉模糊的尸体，也吓得浑身颤抖，面如土色。
扬起的尘埃及那阵乌黑的气浪，将虾少等人熏得如同黑炭一般。
等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全都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远处赶来救援的兵卒中，只见一名兵长说道：“完了，没救了，脑浆都迸出来了。”
不一会儿，边老三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呼喊。
“怎么回事？”清醒过来的石力怒不可遏地吼道。
“酋帅，边老三加的药量过多，导致炸膛了。”虾少的嗓子因烟熏而变得沙哑，说话时还有些吃力。
“该死的家伙，为何加如此多的火药，差点害死众人。”
“酋帅，有尊炮没有炸，炮弹射出去约有六百步。”
一名负责测试的士卒战战兢兢地报告道。
他们制造的火药质量参差不齐，那侥幸未炸的大炮恰是因火药威力不足所致，但也射出了较远的距离。
“酋帅，如果用精铁铸造大炮，就不会炸膛，不过……”
“不过什么？”石力见虾少吞吞吐吐，不耐烦地追问。
“成本，成本会高出一倍。”虾少赶忙解释道。
“我要的是威力强大的好炮，贵一点又何妨？最好能打出去八百步。”
“若用精铁制造，我能保证打出去八百步。”
虾少之所以敢如此保证，也是因为先前有位经验丰富的老工匠曾这般告知过他。
?族实际上并不富裕，要用精铁造炮，所需付出的代价实在过于巨大。
回到大营，石力也深知用精铁造炮的高昂成本。
“如此昂贵？我们也没有如此多的铁啊！”
石力终于意识到自身的不足，想要造出精良的大炮，简直是耗费巨资。
傀征和石力在仇犹曾合作过半年有余，两人也建立了一定的情谊。虽说他与石力并非志同道合，但在某些方面，却有着惊人的思维一致性。
“酋帅，我们可以找知府王大人想想办法，也可以高价出售一些武器给他，只要他感兴趣，有些事便好商量。”
石力当上酋帅后，傀征便成为了他的智囊。此话一出，石力觉得甚有道理。
“傀先生能否详细说说？”
“王家乃是并州的大户，家中有钱又有矿。”
大周所指的矿基本是铁矿，金银铜铁这前三种矿皆由朝廷严格管控。
“有矿？”石力若有所思。
“然后呢？”他急切地追问道。
“后面之事，老臣不便多言。”
依照石力的性子，谁晓得后面会怎样，傀征觉得自己能说到这份上已然是极为不易。
不便多言，便是要行不便明说之事。
石力瞬间心领神会。
他笑呵呵地看着傀征，心中暗想，这家伙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果然聪慧过人、精明至极……
“傀先生，此事就劳烦你去交涉，事后本帅定不会亏待你。”
“额！这……”傀征心中叫苦不迭，却又不好拒绝：“老臣只能起到牵线搭桥的作用，后面您想如何谈，恐怕只能看天意了。”
“好，那就有劳先生跑这一趟，我派一个小队保护你前往晋阳城。”
……
石力这边的实验引发了多方关注，一边是栾城，另一边是并州，当然，暗骑司也获取了相关情报。
而傀征前往并州出使之事却做得极为隐秘。
三天后，傀征见到了并州知府王亶望。
“知府大人，石力制作的这物件着实厉害，他有意与知府交好，或者说是与王家交好，余下之事，下官也只能言尽于此了。”
在知府衙门，傀征谨小慎微地向王亶望阐述着自己此行的目的。
“你一个小小的县令，居然帮着?族来谈此事，你究竟是何居心？”
王亶望不怒自威，强大的气势压得下方的傀征有些心虚。
“大人，下官认为这是一件好事。谁不想拥有这般利器？而石力所缺之物，恰是大人所拥有，下官这才斗胆前来。”
傀征的这番话，让王亶望心动不已。见此人说得颇有些道理，他心中的戒备也随之放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