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然是没什么不可。”
李惜阙微微颔首,将羽毛收了起来。
李明威点点头,又聊了余元宝。
“姐姐可知道,今天我与那余元宝去了阵库,赵前辈很器重他哩,竟然给了他一本阵法去研读。”
“哦?”
李惜阙思索了片刻,立刻想通了其中的缘由。
“怕是因为那白惠恩曾经对阵院指手画脚的事情吧?”
白惠恩曾醉酒大闹阵院,最后虽然被惩戒,但却无伤大雅,许多阵师都对他不满。
“更何况赵前辈心中有侠义,平日最喜那游侠儿仗剑为国的故事,应该是见猎心喜了。”
李明威在一旁连连点头。
“阿姐看的确实通透,不过你可猜不到,前辈给的究竟是哪一卷!”
他很明显有卖关子的意思,本来期待的看着自家姐姐,却根本得不到回应。
李惜阙抿了一口茶水,并不言语。
最后李明威到底是泄气了,自家姐姐的性子还是一直没变,真够冷硬的。
于是苦笑道:
“是神行阵!”
此话一出,李惜阙忍不住抬眉,思索片刻后微微点头。
“竟然如此器重他?这是等着他去问问题呢!”
“是啊,我也是这么告诉他的。”
李明威拿起一枚红果吃下,很不雅观的将果核吐进了一边的树下。
“神行阵,那也是人能练的?”
李惜阙微微颔首。
“不切实际的狂想罢了。”
“也不知是谁先提出的,竟然想将一品大阵删减缩小,生搬硬凑到三品阵基之中,实在是可笑。”
“神行阵的原身是一品大阵,【神行两仪落风阵】,是数一数二的大阵,内容之复杂堪称变化无穷。那神行阵中错误百出,根本不可能练成。”
李明威又吃下几颗果子,闻言感叹道:
“姐姐总说自己没有官身,不通军阵,实在是太过自谦。”
“时常看到姐姐在研读阵书,个中见解更是远超于我。”
“依我看,就是二品的军阵姐姐也能立成了!”
李惜阙只是摇头不语。
这些年她做过的努力又岂止这些?终究是镜花水月罢。
二人闲谈一阵,天边已经有了红霞。
已是近黄昏。
李明威于是起身告别,他确实还有晚课要做。
做不完真的会挨训戒的!
告别姐姐的院子,李明威回到了自己的院中。
天色渐晚了。
“嘿嘿嘿!”
坐在自己的桌前,李明威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25两的东西,一口气换了三份人情,真是好赚的买卖!”
“这种机会可得更多一点。”
坐在桌前,点上灯火,李明威的脸色顿时垮塌了下来。
“又得读书了。”
“苦也!”
还能怎么办呢?于是拿出一本厚书来,摇头晃脑的读了起来。
声音在帐中回荡,隐约有木炭噼啪爆响。
…………………
“噼啪!”
“噼啪!”
灯火飘摇,但却不是李大少在研读。
穿过略有些昏暗的光芒,有一个身影在桌边记录着什么东西。
有一人拉开了门帘,大步走了进来。
风声四起。
“父亲。”
来人有十七八岁左右,颚下已经开始续须,但依然可以看出年轻的面貌。
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看上去勇力非凡。
“您找我?”
他在桌前站定。
而在桌前坐着的,则是天魁军的都统,于合文。
来者是他的长子,于敏辰。
于合文并不第一时间言语,而是继续着手头的工作。
而于敏辰也就一直恭敬站在旁边,空气安静的可怕。
足足过了半个钟头,于合文才终于抬起了头。
真是一张书生般的柔弱脸庞,让人无法将他与都统联系在一起。
都统一职,官至正三品的天魁军副将。
“是你让顺翔过去的?”
于合文叹了口气。
“又做这种小孩子把戏。”
“你就是羞辱了他一顿又能如何?不过是凭空结仇,让他多谢警惕罢了。”
于敏辰低下了头。
“对不起父亲,实在是二弟他…”
于合文抬手打断了他的解释。
“我不想听到解释。”
“对不起,我错了。”
于敏辰老老实实的认错。
“错在哪里了?”
“不该逞意气之争。”
“是了。”
于合文于是示意儿子坐下。
“你是我于合文的儿子,没有必要和那些小人物做意气之争。”
“而且。”
他微微合眸。
“既然要做,那就要一口气把他压死!”
此话一出,才显露出武者的气势来,营帐之内仿佛有厮杀声四起。
于敏辰忍不住抬首道:
“可是父亲,听说他已经升将,还和李家走的很近……这可如何是好?”
如果不管,那不是凭空多一位大敌?
这一点他也想的清楚。
“自家与白家的联系是断不了的,而白家又与那余元宝有仇,如果不提前遏制,真等他有了军功,可就平步青云来了啊!”
“到时候在朝中多一强敌,百害而无一利,不可放任。”
于合文微微颔首。
“懂得担心这些,算你有些成长。”
说着就递给他一杯清水。
这都统帐中确实简朴,除了清水之外一概没有。
“不过问题的核心却并不在这里。”
于合文眼睑微垂。
“在圣上!”
这句话太重,好似惊雷,于敏辰差点将杯子捏碎。
“圣上?”
于合文起身,来到营帐的中央,那里有一张地图。
魏、黎、宋、梁四足鼎立。
“今上乃雄主,欲要平四合。他的心思,我们不得不多加揣测。”
“这个突然蹦出来的余元宝究竟是哪里来的,又为什么要与白家过不去?”
“什么结拜大哥,那都是无稽之谈。”
“皇城脚下,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逃不过今上的眼睛。”
“白惠恩能被杀,一定是今上默许的。”
他停顿了一下。
“你未入朝中,没有见过陛下,不了解他的可怕。”
“幽思如海,勇略无双。如果真的有一统天下的帝王,除了他我想象不到第二个人。”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于合文的鬓角甚至渗出了冷汗。
“今上不可能注意不到他,却又将他放任自流,这其中,你难道看不到古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