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初春时节，夜里的风依旧带着丝丝凉意。
漆黑的屋子里，虞献文坐在窗边看着屋外漆黑的夜色发呆。
窗户大开，一阵阵夜风从窗户吹进来，迎面落在他的脸上。
他却像是感受不到冷一样。
在凉的夜风也比不上此刻虞献文的心，他的心在得知家里这些年的变化，还有父亲已然离世时就呼呼漏风。
彻骨的冰寒。
住在他隔壁的虞岁岁躺在床上也还没睡着，想到爸爸那双黯淡的眼睛，又叹了口气。
“唉...”
翌日一早，虞岁岁就看到老父亲那双红肿的双眼，以及黑乎乎的双眼圈。
原本之前养好的气色不过一晚又没了。
“小月亮，咱们回家。”虞献文的声音有些嘶哑，一听就知道昨晚哭过了。
虞岁岁内心叹气，“好，咱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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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亭原本看到姑姑回来非常开心，还有突然得知爷爷没有牺牲，还活着，小人儿更是脸上的笑不断。
可是他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就看到昨天明明笑着摸他搂他的爷爷眼睛又红又肿。
看到这样的爷爷，云亭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见爷爷努力的朝自己露出笑容。
他的心里突然就很难过。
知道要跟着爷爷和姑姑回家，云亭超级开心。
虽然徐奶奶对自己很好，但是他想家了，他和姑姑、虞爸爸的家，现在家里还多了个爷爷。
他的亲人又变多了。
想到这，云亭鼓起勇气，走上前主动牵起虞献文的手。
心不在焉往外走的虞献文感受到手里多出一团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就看到仰脸对自己笑的小孩。
感受到一股暖意从手心开始蔓延，虞献文眼睛发酸。
“大宝，咱们回家。”
“嗯，回家。”云亭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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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清早就出发，没有到客运站去坐车，而是坐的徐主任的车，司机直接虞岁岁一家送回岐山大队。
在距离岐山大队还有些距离的时候，虞岁岁就让司机停车，
“同志，麻烦了，我们就在这儿下。”
司机想到徐主任的嘱咐，让他把人送到家里，摇头：
“我把你们送到家里吧。”
虞岁岁摆手：“不用，这儿就行，再往里车不好开进去，这里方便掉头。”
这是她骗人的，她就是还有话要和爸爸说。
司机不知是真是假，可见她如此坚持，便无奈的停车。
“谢谢同志。”虞岁岁站在车边对司机挥手。
司机笑着摆手，“您快别客气，那我回去了。”
虞岁岁点头：“好的，麻烦同志了，路上注意安全。”
目送汽车远去，虞岁岁从兜里抓出几颗大白兔递给云亭。
“大宝，你走前面，姑姑和爷爷说几句话。”
云亭看看大白兔，又瞅眼姑姑和爷爷，眨巴着眼睛问：
“能吃三颗吗？”
“你觉得呢？”虞岁岁都要气笑了，小孩学会讨价还价了啊。
这是知道自己有事要说，故意支开他，想看看能不能多吃几颗糖。
也不怕牙疼！
云亭歪头瞅眼姑姑神色，嗯，没生气。
“那两颗可以吗？”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指。
虞岁岁点头，“行，”
“谢谢姑姑，那我给你和爷爷开道。”
话落，小孩屁颠颠的跑在前面，一点都不好奇姑姑要和爷爷说什么。
看到他欢快的背影，虞岁岁打消让他明天不许吃糖的想法，算了，多吃一颗应该没事。
虞献文一直没说话，只是由着女儿安排，他打量着四周的一切，只觉恍如隔世。
“爸，我有事要和你说，之前没合适的机会告诉你，关于我妈改嫁的事。”
马上就到家了，她没问她爸关于媳妇改嫁怎么想的。
不过关于她妈改嫁这事，左思右想虞岁岁还是决定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下。
或许当初她妈确实是很崩溃无法面对，才会改嫁，又或许还有别的原因，这些如今虞岁岁已经不在意。
她只是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爸爸，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不然要是到时候从她妈嘴里知道这些，他爸要懵圈，措手不及。
虞献文红肿的双眼随着女儿说出来的话睁大，睁大，又睁大，最后双眼瞪圆。
原本往前走的脚步都停了下来，听完所有，半晌之后他才问：
“这么离奇？”
虞岁岁点头：“确实有些离奇，不过是真的。”
虞献文又继续往前走，默默消化女儿给出了一个个消息。
直到距离大队越来越近的时候，他才开口，语气很是缓慢：
“其实我不怪你妈，这事说起来是我的错。”
“就算没有你说的这个原因，我也不怪她，是我没有尽到当丈夫的责任。
那时候她的确很难，当时的情况，她那柔弱的性子，要她撑起这个家，确实为难她。”
“再说，她以为我没了，改嫁无可厚非，那个女人不想要个依靠呢！”
闻言，虞岁岁挑眉看着老父亲，这思想觉悟太高，她比不上。
她没说什么，这是父母之间的事，她不好说什么做什么。
而且现在情况都这样了，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也没有意义。
虞献文说的都是真话，心里话。就算当初叶芸改嫁有几分私心是为她自己，那也没什么。
人，总是趋利避害，下意识的都会选择对自己最为有利的。
俗话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那时候是牺牲，总不能让人留在虞家守寡。
说起来，虞献文也有些愧疚，他和叶芸结婚后就聚少离多，开始是不能随军。
后面他升职可以随军了，家里孩子老人的，孩子可以带去，可父亲说要等母亲，不愿意离开这儿。
他们夫妻也不能把老爷子一个人丢在村里，于是，叶芸就带着孩子一直都在大队生活。
天长日久的，不相处，能有多少感情？
虞献文不知道叶芸那些年有没有埋怨，可说来，还是他亏欠了她。
“你妈现在这家人咋样？对她好吗？”他问。
虞岁岁不知道她爸想啥，听到问她妈如今的情况，她如实说：
“胡搅蛮缠的婆婆妯娌，对她挺不错的丈夫，还有个有些皮的小儿子。”
注意到他爸眉头微皱，虞岁岁添了句：
“爸，叶女士如今可不是当年，她那婆家都被收拾的不敢作妖，谁惹她，她提着菜刀就砍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