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投诚
赵明宣这会儿醉生梦死地躺在陆明珠的床上。
陆明珠进殿时，宫女已经为赵明宣脱去了外袍，陆明珠把赵明宣脑后的枕头垫高了一些。
“醒酒汤准备了吗？”
“回娘娘，奴婢已经让人去熬了。”
陆明珠看着赵明宣的样子，觉得他一时半会儿不会醒过来劳师动众。
于是，她吩咐道：“天色不早了，你们都下去歇息吧，醒酒汤做好以后就在厨房温着就行了。”
宫女答应一声便退下了。
本来陆明珠也有些困了，只是她刚刚出门去迎赵明宣的时候吹了会儿凉风，这会儿困意已经被赶跑了。
再加上怕赵明宣一会儿有什么不适，她便索性不睡了，拿了支笔坐在窗边的灯下继续去写她的医书。
赵明宣近来流连后宫，却没有一直待在陆明珠这里，他放纵自己沉溺在美人与美酒之中，却又耻于让陆明珠看到自己放浪形骸的样子。
陆明珠乐得清静，便日日躲在自己的迎仙宫中，循着记忆重新开始写自己从前写了一半的医书。
“水……”
不知过了多久，陆明珠突然听到赵明宣开口要水，她起身去看了看赵明宣，然后又走去桌边倒了杯茶。
片刻后，陆明珠捧着茶水回身，却看到穿着寝衣的赵明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陆明珠被吓了一跳，险些把手里的茶杯扔出去。
“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不穿那身月白的衣裳了？”
赵明宣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陆明珠一时间不明所以。
他这是梦游了吗？
陆明珠只好先把手里的杯子放下，扶着赵明宣往床上走去。
“陛下再去睡一会儿吧。”
赵明宣的酒还没醒，睡了一觉后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迷迷糊糊间脚下绊了一跤，连带着陆明珠也被他拽到了地上。
好在，殿内铺了厚厚的毯子，陆明珠又比赵明宣晚了一步倒下，她摔在了赵明宣的身上，自己没什么事，赵明宣倒是摔得晕晕乎乎的。
眼前的景象有些重影，迷糊间，赵明宣干脆四仰八叉地在地上躺了下来。
“陛下，快起来，地上凉。”
陆明珠搬不动醉酒的赵明宣，刚要喊人，旋即便想起来宫人都被她打发去休息了，她只好认命地自己动手。
她刚把赵明宣扶着从地上坐起来，忽然听赵明宣又问了她一句。
“你怎么不穿那身月白的衣裳了？”
月白的衣裳？
陆明珠一时想不起他说的是自己的哪件衣裳。
宫中绣娘为她缝制的衣裳用的都是最好的布料，金丝银线，色彩明快，鲜有月白的颜色。
陆明珠坐在赵明宣身边想了一会儿，脑子里仍是一团雾水，最后只当是赵明宣记差了妃嫔们的服饰。
刚要哄着赵明宣起身，她却忽然听到赵明宣低声说道：“就是那件裙边带湖蓝花纹的，一动起来像是行走在碧波之上。”
陆明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真有那么件衣服，是入王府之前穿过的。
可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赵明宣也不管她的反应，揉着脑袋借着醉意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
“我当时看你给那些人治病，觉得你根本不是凡人，是神女降世才对，可是那些平民老百姓哪配让你治病，你若真是神女，也该护佑天子才是……”
他醉眼迷蒙，拉着陆明珠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对她说道：“朕是天子，不管是人还是神，你们都得护着朕，保佑朕！”
陆明珠听完他的话不知该作何反应，半晌后，她把目光落到别处，冷淡地把赵明宣从地上拉了起来。
“陛下酒还没醒，再睡会吧。”
陆明珠倒的那杯水，赵明宣最后也没喝成。
他人一沾到床就立刻又睡了过去，陆明珠则木然地坐在床边。
不会难过的最好方法就是忘掉那些痛苦的记忆，陆明珠不会刻意去想从前的事，因为想起来心就会痛、会恨。
就像在一个地方碰壁，碰的次数多了，再笨的孩子也知道要避开。
她不想让自己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日子太难过，可惜命运总在捉弄她……
陆明珠反复摩挲着左手的平安绳，看着那两颗垂下来的珠子若有所思。
-
岿城。
大营里，裴含章兴冲冲地从走进帅帐。
“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裴珩正和身边几人研究地形图，见他进来，裴珩便让其他人先离开。
一看这架势，裴含章便知道大哥要和自己说的事恐怕非比寻常，而且应该不是军务，若是军务，大可不必避开旁人，所以……
裴含章心里一沉，“大哥，是阿殊出事了吗？”
裴珩让他坐下。
“那倒不是，不过这事的确和你们两人都有点关系，她现在不在这儿，所以我就只能问问你的意见。”
沈殊玉已经带人先行往宜山北麓去了，算算日子，再过两日应该就到了。
听说不是沈殊玉出事，裴含章便松了口气，语气也轻快起来。
“大哥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事？”
裴珩从桌上一个锦盒里取出一封信，走过去递到裴含章面前。
“这是京城那边派人送来的，你先看看吧。”
京城？难不成是赵明宣想要和他们和谈？
可他们派去京城的探子并没有送回这一类消息，这么大的事朝廷总要议一议，不至于一点风声也传不出来。
裴含章疑惑地打开信读了一遍，片刻后他惊愕地抬头看向裴珩。
“孟庭芝想向我们投诚？”
孟庭芝在信里客客气气地表达了对裴珩的敬意，又说京城如今内忧外患，草原狼子野心，必不满足于眼前的蝇头小利，将来定会图谋中原大地云云。
作为大齐子民，他不愿看到天下落在外族人手中，而皇帝一意孤行，他劝告无果也十分无奈，权衡之下，他寄希望于裴珩能入主京城并阻止草原南下的脚步。
信的最后，他还顺带提了提他与裴含章的师兄弟情谊……
总之，在这封信中，孟庭芝高风亮节却始终不得赵明宣信任，施展不了自己的抱负，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