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纷扬扬,将整个皇宫装点得银装素裹。
华丽殿内,烛火摇曳,皇帝那一瞬间释放出的强大气势,让跪在地上的元泰山呼吸都为之一滞,差点忍不住颤抖起来。
不过眨眼间,皇帝便移开了视线,神色恢复了些许平静,转而看向身旁低眉顺眼的李公公。
李公公心领神会,脸上带着标志性的笑容,尖着嗓子说道:“诸位,皇上和元大人有要事相商,还请各位暂且回避。”
说罢,便将殿内的宫女和奴才尽数赶了出去,就连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也没留下。
待殿内仅剩下帝后、众位太医、华妃的贴身大宫女小丽以及大内太监总管李公公等人后。
元泰山才战战兢兢地往前一步,清了清嗓子,缓缓道出华妃的脉象:“启禀皇上,臣仔细诊视了华妃娘娘的脉象,她脉象康健,体内并无寒症迹象 ,所谓寒症,恐怕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华妃娘娘常年装病闭宫不出,实则另有隐情……”
说到此处,元泰山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脸色阴沉得犹如暴风雨前夜空的皇帝,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是因为华妃娘娘想要掩盖曾经生育过的事实。”
此言一出,仿佛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众人先是倒吸一口凉气,随后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安静得仿佛时间都静止了,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些早已知情的太医们纷纷低下头,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心中暗自叫苦,埋怨自己卷入这可怕的旋涡。
上首的皇帝瞳孔急剧收缩,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脸色铁青得可怕,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示出他内心的极度愤怒。
他身旁的皇后则惊讶地瞪大双眼,原本精致的红唇微张,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显然还没从这惊人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现场反应最为强烈的当属大宫女小丽,她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毫无血色,浑身颤抖如筛糠,若不是紧紧靠着身后的柱子,恐怕早已瘫倒在地。
而何太医双腿一软,直接僵硬麻木地瘫倒在地上,眼神空洞,一脸死灰,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和家族的悲惨命运。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过得无比煎熬,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众人才听到皇帝从牙缝中咬牙切齿挤出的声音:“何太医,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皇帝看向何太医的目光好似淬了毒一般,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心想这些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欺君罔上的大事。
华妃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竟然给他戴绿帽子,何家、季太傅,一个都别想逃脱,统统都要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被皇帝点到名的何太医苦笑着,艰难地从地上慢慢爬起,恭恭敬敬地跪好,朝着皇帝重重磕了一个头,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后开口请罪:“皇上,微臣罪该万死,有负皇上的信任,有负民安国的社稷,微臣所做的一切,实出无奈,家中老小被人威胁,微臣也是身不由己,还望皇上念在何家世代忠良的份上,饶过我的家人。”
何太医一边说着,一边不断磕头,额头很快就红肿起来。
“哼,饶了他们?你竟敢欺瞒朕,把朕当成什么人了?既然敢做,就该做好满门受牵连的准备!”皇帝怒声呵斥,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皇上,这一切皆是微臣一人之过,求皇上开恩,放过何家上下老小,他们都是无辜的啊!皇上!”何太医仍不死心,苦苦哀求着,声泪俱下。
“住口!把他拖下去,五马分尸!朕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欺君之罪的下场!”
皇帝怒目圆睁,一声怒喝打断了何太医的苦苦求饶,冷冷吐出“五马分尸”四个字,这四个字仿佛带着无尽的寒意,宣判了何太医的命运。
“皇上!皇上!”何太医被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卫拖着往外走,一路大声哀嚎,那声声泣血的求饶声在殿外久久回荡,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众人皆噤若寒蝉,无人敢出声为他声援,生怕引火烧身。
皇帝对何家恨之入骨,对让他蒙羞受辱的华妃更是痛恨到了极点。
他全然不顾华妃此时昏迷在榻上,大声下令:“把那个贱人给朕拖出来,扔到这冰冷的地上!”
几个侍卫立刻上前,将华妃从内室拖出,直接扔在了大殿冰冷的地面上,华妃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地上,显得无比狼狈。
“宣季太傅即刻进宫!”皇帝余怒未消,大声吩咐道。
此时,身在季府的季太傅表面上平静地翻阅着书卷,内心却极度紧张。
自收到何太医派人传出的消息后,他便如坐针毡,匆忙进宫,凭借自己在朝中的权势,暗中调走了一部分可能知晓内情的太医,但心里依旧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今日之事太过蹊跷,常年深居简出、从不踏出宫门的华妃竟在大雪天出门赏雪,还恰好昏迷在帝后面前,如此多番巧合,让季太傅不得不心生疑虑,总觉得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向他收拢。
正当季太傅神思恍惚时,门外传来了大内太监总管李公公那尖细又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季大人可在里面啊?”
“在的。”只听门外的奴才连忙恭敬回应道。
随着“吱呀”一声,大门缓缓打开,一股风雪裹挟着李公公的身影涌了进来。
李公公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室内的季太傅,他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朝季太傅拱手行礼,那恭敬之中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漫不经心:“季大人,皇上有请。”
季太傅闻言,右眼猛地一跳,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强装镇定,站起身,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李公公,不知皇上宣召老夫所为何事啊?这么大的雪,还劳动公公亲自前来。”
李公公只是含笑不语,眼神闪烁,没有透露半点消息,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季大人,您去了便知,皇上还等着呢!”
季太傅无奈,只能整理了一下衣冠,硬着头皮跟着李公公走,踏入那风雪交加的皇宫,迈向未知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