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存在,对楼家人来说,从来都是碍眼的。
那年哥哥被误诊得了很严重的疾病,寿命只剩下几个月,心痛难当的父母彻夜难眠后决定再要一个孩子,于是怀上了他。
可哥哥没事,怀上的孩子自然成了累赘,母亲想要打掉他,却被得知这个消息的爷爷阻拦下来。
老人家以楼氏10%的股份保下他。
一个因为利益得以存活下来的孩子,自然不受家人待见,他在楼家,几乎是透明的存在。
也是他们坏情绪的发泄口,所有人的不如意,全都会莫名其妙怪罪到他头上。
哥哥考试成绩退步,他说是因为他的存在叫他分心。
于是他被勒令在家不准发出一点声响,最好是在房间内不要出门。
妈妈出门摔了一跤,跟爸爸撒娇都是因为生他的时候没坐好月子,才导致身体不协调。
爸爸生意跑了个大单,回家见他坐在餐桌上吃饭,让他滚回房间。
“看到你就来气!”
反正家里有一点不好的事,全都是他楼欲的错。
这个情况,在爷爷临终前立遗嘱要把这10%股份留给他本人后,变得越发严重。
“讨债鬼。”这是妈妈常对他说的一句话。
“都是因为生你,我肚子上才会长这么可怖的妊娠纹,要不是你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把我的养分吸干了,我至于变得这么苍老吗?”
然后抱着哥哥的小脸蛋爱怜地亲一口。
“还是我们衡衡好,当初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可乖了,一点也不闹腾!”
这时候,爸爸总会趁机敲打:“妈妈为了生你付出这么多,等你长大了一定要把股份给妈妈作为报答知道吗?”
还小的他不明白,他能平安长大,只是因为他还有价值,只无数次点头。
“对不起,妈妈,我以后长大了一定会报答您的。”
后来,他捡到了一只小黑猫,那是楼家唯一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所有物。
毛绒绒的小东西会用带小倒刺的舌头轻轻舔舐它的脸颊,也会很有节奏地在他的肚子上一遍又一遍踩奶。
他记得它有一双澄黄色的眼睛,圆溜溜的,还会用细弱的嗓音冲他喵喵叫。
楼家不允许养小动物,他就将猫养在房间里,不让家里其他人知道,白天出门就把它关在笼子里藏起来。
那天,他回家,小猫不见了。
笼子开着,房间的窗户也开着,他便以为猫是自己打开笼子跳窗跑了,怀着忐忑的心情在家里找了很久很久。
最终,他在停车场找到了那团奄奄一息的黑影。
看见他,小猫用尽最后力气发出一声沙哑的嘶鸣,随后彻底失去生机。
同一天,楼衡的车出了故障,他的助理因此丧命。
家里所有人都坚称是他动的手脚,因为监控显示只有他去过停车场。
可他们对外却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隐瞒下这一所谓的事实,说那助理的死是意外。
他们用大量金钱摆平了这件事,还把谅解书扔给他,说他就是个凶残的杀人犯,为了他,家里损失了一大笔钱。
好在对方家属愿意饶恕他,他应该心怀感恩。
楼欲只觉得可笑。
笑这家人拙劣的谎言,他只是没成年,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且不说他什么都没做过。
单说那助理家人开具的谅解书也是不给他的,而是对助理意外死亡这一事故开具的谅解书。
是楼家人假惺惺放到社交媒体上博流量的重要道具,和他有什么关系?
所谓的故意杀人,全是楼家人的一面之词,就连警察都没查出来他有罪。
楼欲知道,他们之所以闹这一出,想要的不过就是他从出生起就享有的那10%楼氏股份。
这场布局,害死了一名无辜的助理,和一只可爱又粘人的小猫。
可惜他们的算盘落了空。
楼欲不打算将这10%股份给出去了。
如果他们安安稳稳等到他成年,他会愿意用这份股份报答他们的生养之恩。
可他们太心急了,不惜摒弃人性也要得到这股份,他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愿。
之后不久,他就被绑架了。
没人愿意救他,绑匪说想要自救,就拿钱来换。
爸妈也说,只要他把股份交出去,他们就立马花钱把他赎回家。
那时的楼欲太倔强,憋着一口气死活不肯给,生生被打碎了一块髌骨。
当然,他最终还是获救了。
是他自己,用一直放在兜里有通话功能的猫咪定位器报的警。
六年前,他成年,还是主动将股份给了出去,换回一个亿,和一个离开楼家独自生活的机会。
到如今,整整六年。
他的身家早就翻了无数倍,楼家已经彻底不能掌控他,如今他还愿意给面子回家,不是顾念亲情,而是在欣赏他们从辉煌到腐败的全过程。
现在有多嚣张,以后就会有多痛苦。
只有亲眼看着这家人一点点落魄下去,穷困潦倒,他才能痛快!
季求柘的出现,是意外。
却是他晦暗人生中的又一个惊喜。
他不是当初那只无助的小猫,他也不再是那个只能眼睁睁看着猫咪惨死毫无反抗之力的少年。
……
“楼欲……好喜欢你……”
季求柘着迷地亲吻怀中人的鼻尖。
感受到腰上的手在不断收紧,楼欲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没有借助拐杖站立,光是被他单手抱着,就能牢牢站稳。
“嗯,知道了。”他闭眼,任由眼眶里的热泪滚落。
季求柘没想到会得到他的回应,刚想调笑几句,却品尝到了咸意。
“怎么哭了?”
他忙摸索着想开灯,手却被人按回腰上,楼欲又将唇贴了上来。
“别离开。”
“我不走,别哭,你说什么我都照做。”
季求柘被撩拨到不行,这张柔软的唇他只是沾上,就头脑发昏,忍不住沉溺其中。
食髓知味。
光是站着吻犹嫌不够。
他借着自己夜视能力好,托着楼欲的屁股就这样将人抱上了楼,放进柔软的床里。
依旧没开灯,只有月光透过拉开的窗帘照进房间,叫适应了黑暗的人得以看清对方的轮廓。
暗夜无声,让彼此交缠的呼吸声越发清晰。
楼欲主动解开自己的西装外套扣子,又用手去解里面的衬衫扣子。
他有些害羞,闭着眼暗自给自己壮胆。
季求柘能看见他拐角清晰的下颌线,明明在紧张,剥扣子的手也在轻轻颤抖,却哑着嗓音道:
“给你个机会,来履行你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