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浦县县城的东门前,日光炽烈,将地面烘烤得滚烫。
胥彬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狼狈又屈辱地当众写下一张欠条,还被陈玉华逼迫着盖上了私人印章和守备大印。
面对“果敢自卫队”士兵们的枪口,守备军们只得乖乖排成一条条长龙,挨个接受搜身。
之前三名亲卫被杀,如同高悬的警钟,让守备军们不敢再有任何藏私的念头,因此搜身过程进展得十分顺利,就连潘天佑也未能幸免。
最后,轮到了守备大人胥彬。
他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愕然地问道:“连我也要搜?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
负责给胥彬搜身的是陈哑巴,他无没有语言表达能力,只是冷冷地盯着胥彬,右手缓缓摸向腰间的枪套,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威胁。
潘天佑见状,心中暗叫不好,赶忙快步走到胥彬身边,压低声音劝说道:“大人,都走到这一步了,就差这最后一遭,您就由着他搜吧!眼下这情形,也没有人把您当守备大人不是?”
胥彬原本还在为自己堂堂守备却要被一个小兵搜身而感到颜面尽失,听了潘天佑的话,正好有了个台阶下,便极不情愿地缓缓举起双臂,任由陈哑巴搜身。
陈哑巴存心刁难,搜身的动作格外细致,甚至将胥彬手指上那枚祖传的玉戒也扒拉了下来。
胥彬见状,气得浑身发抖,差点就要发作。“那可是我胥家祖传之物,价值连城……”
胥彬冲着不远处的陈玉华大声喊道,试图挽回这枚玉戒。
陈玉华只是撇了撇嘴,满脸不屑地说道:“一枚破戒指,还敢说价值连城,真是没见过世面!”
说着,他随手把玩起一枚从家中宝箱里取出的玉戒指,那枚戒指无论是质地还是雕工,都远远胜过胥彬的那枚。
胥彬看着陈玉华手中的戒指,瞬间没了脾气,两相比较,自己的戒指确实显得黯然失色。
可那毕竟是他家传之宝啊,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无奈地咽下这口气,被迫当了一回“不孝子孙”。
阳江府守备军最终离开了,留下的财物经过仔细盘点造册,价值约八万两银子。
“不错!一天时间能换来八万两银子,这生意做得值!”陈玉华对此十分满意。
然而,今天的事情还远未结束。
陈玉华转身,抬头望向城门楼上的卜立诚,大声喊道:“卜立诚,你是打算自己打开城门,还是要本校尉用火炮把城门轰烂?”
卜立诚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这一刻来得如此之快。
他深知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和能力抵抗陈玉华的火炮,之前关闭城门也只是出于常规的防御操作,此刻自然不敢再有丝毫犹豫,立刻让人打开了城门。
作为三浦县县令,他就是一个人尽可夫,不对,是人人都可以欺负的软柿子,谁来了他都得伺候好。
早就有斥候潜入三浦县县城内,城内究竟是什么情况,也通过对讲机汇报到毛琛这儿,因此陈玉华才会差点儿让守备军光溜溜离开,也没有任何负担地率军进入城内。
在三浦县商户和百姓们惊恐绝望的目光中,陈玉华的部队并未在城内停留,而是直接穿城而过,只留下一城百姓满是疑惑与惊喜的神情。
陈玉华志向远大,深知声誉的重要性,自然不会做出搜刮百姓的事情。
更何况,商户和百姓的钱财,早已通过守备军之手,落入了他的辎重车中。
卜立诚回到县衙后,身体仍止不住地颤抖。
作为崔氏在三浦县的代言人,他深切地感受到了这支队伍的强大与自信。
原本他以为陈玉华的人会对三浦县进行一番掠夺,可对方却连正眼都没瞧一下,甚至都不屑与他这个县令多说一句话。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卜立诚感到无比恐惧,他清晰地察觉到陈玉华对他的轻蔑,以及那隐隐透出的“日后再算账”的意味。
“我是不是该赶紧跑路?可又能跑到哪里去呢?我身为县令,肩负守土之责,要是跑了,可是要被夷三族的啊!”他心中充满了纠结与痛苦。
陈玉华可没空理会三浦县县令的纠结,部队一进入通往牛头山的山路,便立刻加快了行军速度。
前方有斥候探路,是否有埋伏都能提前知晓,即便真的遭遇埋伏,他也毫不畏惧。
因此,队伍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抵达了牛头山的山脚下,找了一块空地安营扎寨。
再往前,便是一条长达数里的栈道。
这条栈道经过牛头山马匪一两百年的修缮,虽依悬崖而建,却十分宽阔,两辆普通马车都能并行通过,乍一看似乎并无危险。
然而,如果真有人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这条栈道上有好几处路段是铁索桥,还有一些是在悬崖绝壁上凿孔架木搭建而成的道路。
只要敌军踏上这条栈道,不仅随时可能遭遇头顶落下的巨石攻击,还有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攻击,那些铁索桥还可能被砍断,或者架在悬崖绝壁上的木头会被机关移除,到那时,敌军就会陷入进退两难的绝境,甚至可能被困死在栈道上。
而这正是牛头山马匪为对付陈玉华准备的招数。
根据情报,陈玉华的“果敢自卫队”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有七百多人,两千辅兵甚至都没有配备兵器,几乎没有作战能力,估计不会投入攻山战斗。
如此一来,那七百多人无论怎么排列,都无法排满近五里长的栈道,马匪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这几百人困在栈道上,然后再用各种手段将他们一一消灭。
此时,山寨里的聚义堂内,新任寨主崔彦博端坐在中间的虎皮大椅上,主持着迎战“果敢自卫队”的会议。
崔彦博是雷彦军的亲弟弟,原本是二寨主,如今他大哥在合水镇石拱桥桥头被炮弹炸死,他便接任了寨主之位。
在堂下,还有几位寨主,大多是崔氏的旁支,他们牢牢地掌控着整个牛头山山寨。
牛头山高大险峻,从山脚往上两三百米都是悬崖峭壁,再往上则是较为平缓的山岭,并且与后面的大山相连,从远处望去,宛如一个牛头。
山上的面积比三浦县县城还要大,如今已被修建成一座山城,有好几万人在此生活。
“二哥,我实在想不通,家主为何会如此紧张。大哥他们五千兄弟不过是因为不了解那劳什子火炮,靠得太近才不小心被打死。我就不信那火炮能从山脚下打到山寨里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站在聚义堂中间,满脸胡须也掩盖不住他愤愤不平的表情。
“没错!五弟说得对。就算那火炮能从山脚下打到山寨里,可咱们的山寨这么大,他们又看不到山寨里的情况,根本用不着怕!”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手持羽扇,点头赞同四寨主的看法。
“哼!除非陈玉华的自卫队能飞上来,否则他们只能走栈道,到时候就任由咱们处置了。”一个眼神凶狠的大汉伸出蒲扇般的右手,在眼前做了一个化掌为拳的动作,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