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神情认真，清隽的脸上，就像是年少时，他在和自己说这些山盟海誓的情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是那么的诚恳和认真，让人深信不疑，根本就很难从他那张诚恳的脸上，看出半点他的戏谑或者虚情假意。
曾经的慕容音，就是被男人这副深情的样子给骗了。
不——
或许——
那个时候的皇帝，对她也是真的喜欢吧。
只不过....
那都是以前了，他们两个之间存在着太多的隔阂，注定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夜凌知道，如今他对慕容音说再多的情话，她也不会相信自己了。
身为皇帝，有时候他也拉不下来脸。
可看着后宫中的女人，一个一个，原本那么爱自己，为了自己要死要活，现如今一个一个都这么嫌弃自己，就连最爱自己的慕容音，如今也是这副淡然的模样。
“阿音。”
夜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朕知道，朕有很多对不起你的地方。这些年，也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无论如今朕怎么做，皇后你都不会原谅朕，也不会再相信朕。”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夜凌抓住她的手：“但是你也总得给朕一个补偿的机会不是吗？”
“皇上。”
慕容音没有被他此刻的深情所打动，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不客气的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
若是换作以前的她，男人光是表现出这副深情万种的样子，她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的，无论他做什么，在她的心里，都会想尽办法为他开脱。
可是现在......
“皇上若是来坤宁宫，只是为了和臣妾说这些话的，臣妾可以很明确的告诉皇上，臣妾如今不想听。若是皇上想要发泄，后宫中.....”“慕容音！如今你就这么讨厌朕是不是？如今朕光是多说一句话都让你这么的不耐烦是不是？”
“皇上，到底你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又或者说夏贵妃今日的行为刺激到了皇上你？让皇上觉得，昔日对皇上无比深爱痴迷的那些女人，一个一个，在逐渐的远离皇上，不想再和皇上你有半点的牵扯。所以皇上你....”
“心里不舒服了？皇上你慌了？你着急的想要留住一个深爱你的女人不是吗？”
“只是刚好，在皇上的心里，臣妾就是那个最软的柿子，更好拿捏，所以皇上你便选择了臣妾？”
“慕容音，合着在你的心里，你就是这么想朕的？”
“不然呢？”
慕容音微微一笑，秀丽的脸上向外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累。
“以前臣妾不说，是因为顾及皇上您的身份，要给皇上您留脸面。如今......”
慕容音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臣妾觉得，皇上也不需要脸面。”
“你——”
夜凌固然生气，也不敢真的将慕容音怎么样，像上次那种情况，显然是更是不敢的，若是被云姝给知道了......
此刻的他，只能自己生闷气，然后将自己给活活气死的那种！
“为什么你们都不懂朕！朕可是皇帝！慕容音，你看谁家的皇帝后宫只要一个女人！”
“臣妾从未想过让皇上只有我一个女人！”
这一刻，慕容音也认真的看着面前的皇帝。
女人脸上认真的表情，在这一刻，说实话，着实是将夜凌给吓了一大跳。
他同眼前的女人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对她的品性再清楚不过。
然而——
这还是这么多年以来，慕容音当着自己的面，第一次流露出这副认真的模样，认真的同时，甚至还向外透着一抹决然。
一抹.....
让他真的感到害怕和不安的决然。
她......
“皇上，从你登基的那一刻起，臣妾从未说过让你遣散后宫，后宫只留我一个女人。自始至终，哪怕皇上你没有当皇帝之前，臣妾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是皇上您自己，是你自己向臣妾承诺，说你此生只要我一个女人。我信了皇上的话，可随着皇上登基以后，我早就不期望了。”
“我伤心，我难过，不过是因为，我像以往一样，让敏儿准备一桌子皇上喜欢的饭菜，满心期待欢喜的等着自己的丈夫回来。结果每次的满心期待，换来的全是失望。”
“皇上您说，您在忙理政务，回不来。可是臣妾每次得到的消息，都是你又去了哪个妃子的寝宫。在皇上你风流快活，沉迷美人香的时候，不知道皇上可曾想过臣妾？”
“想过臣妾，一个人坐在那，眼睁睁的看着那冒着热气的饭菜逐渐变凉，然后我又赶紧吩咐敏儿拿去热，以此反复，直到这些新鲜可口的饭菜都不能吃了，天快要亮了，我甚至还在期待着，皇上你，还能记得自己答应过臣妾的，你说过——”
“你要来坤宁宫，陪臣妾一块用膳的。”
慕容音的一番话，堵的夜凌短时间内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可是每次开口都是狡辩：“你明知道，朕后宫的那些女人多多少少都和朝堂上那些.....”“那宫女呢？新进宫家境一般，仅凭美色被送进宫来的秀女呢？”
“皇上总不能说，那些人，皇上也是为了维护朝堂上的那些势力，被迫宠幸她们的吧？可是她们又和朝堂有什么关系呢？”
“皇上是不是觉得，臣妾很傻？很好骗？可是不知道皇上您有没有想过，到底是臣妾傻，好哄骗，还是说.....臣妾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是臣妾不想和皇上计较这么多？”
“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相信皇上你说的那些顽劣的说词。其实，皇上.....”
慕容音好笑的看着他：“其实你对臣妾说的那些话，哪怕是从一开始，臣妾都从未相信过。因为臣妾心中有皇上，若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能让皇上有耐心多陪我一会儿，即便我心里再伤心，再难过，只要皇上能多看臣妾一眼，臣妾就觉得开心。”
“皇上总说，臣妾这个皇后不够格。可是皇上，臣妾倒也想反问皇上，臣妾出身普通，没有任何家庭背景，朝堂上，又没有雄厚的娘家做臣妾的靠山！皇上您告诉臣妾，臣妾这个皇后该怎么做？”
“明知贵妃有错，残害后妃，臣妾又如何去管？仗着自己皇后的身份去压她？她可会信服？臣妾不仅管不住她，还会被她反咬一口，皇上的做法又是什么样的呢？皇上从未相信过臣妾，无论臣妾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在皇上的眼中，臣妾全是错的。”
“所以，到底是臣妾这个皇后做的不好，还是皇上你，从未站到过臣妾这边过，如何让臣妾做好这一国皇后？”
确实——
慕容音的话，一字字，一句句，就像是一把刀子一般，深深的刺进夜凌的心脏深处。
在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慕容音这些年在后宫中的处境竟然是这般艰难.....
或许......
他早便知道，只是懒得去管，懒得将心思放在她身上。
同他而言，他已经给了慕容音皇后，便是对得起慕容音这些年对自己的陪伴，以及自己对她这些年青梅竹马的情谊了。
至于她在后宫中，如何如履薄冰，被人欺负，他即便看见了，也不会为她做主。
慕容音的处境，全随着后面云姝的长大，有云姝护着她，才慢慢的好转。
尽管如此——
他还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怀疑她。
“皇上。”
慕容音闭上眼：“夏贵妃的事情，皇上应该也想过臣妾有没有背叛皇上你吧？”
毕竟——
眼前的男人，她伺候了这么多年，他是什么品性，慕容音再清楚不过。
谁知道听到了慕容音的话后，夜凌脸色一红，下意识的就要反驳。
“皇上这是被臣妾说中心事了吗？”
慕容音苦涩一笑：“皇上无需再解释什么，如今有关皇上的一切，臣妾早已不在意了。”
说着，便见慕容音伸手，将夜凌的手牵了起来，然后慢慢的放到自己的胸口上：“皇上，臣妾无怨无悔的陪了，爱了你这么多年。如今，臣妾的这里已经空了，臣妾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已经不在有皇上了。”
“有关皇上的一切，臣妾已经感觉不到半点心跳的感觉。皇上，臣妾真的不爱你了。”
听着绝情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夜凌只觉得自己心脏的位置，刺痛的厉害。
就这么.....
不爱了吗？
是真的不爱了吗？
夜凌企图从慕容音的脸上看出半点伤心痛苦的样子，可是没有，自始至终，他也不知道从何时起，慕容音每次看着自己的眼神，仅剩下平静，淡然，不再有半点的情谊。
她真的.....
就像是她自己说的那样，在她的心里，早已没有了自己.....
她，不爱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