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晚,外面月光稀疏,除了站岗的士兵,几乎看不见走动的百姓。
李凌云出了内城,朝着东面走去。
东边城墙离内城不远,因为城内的百姓出入几乎走的都是西城门,所以东城门一直关着。
城墙上值守的士兵也不多,二里半的城墙上只寥寥几人,主要任务就是盯着东面的情况,若有人突袭能及时示警。
远远的,李凌云便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贴着城墙跟在一步一步的丈量城墙长度。
怕自己的动作惊扰城墙上的士兵,那人量的很小心,走的每一步都在尽可能的放轻动作。
这也是为什么从老者看到他到现在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还在东城墙下的原因。
李凌云觉得那道身影有些熟悉,但因为天色有些暗,他一时间无法看清对方的脸。
李凌云并没有上前,也没有出声,而是远远的看着他,看着他一步一步的丈量城墙长度。
在走出十几步后,他停下脚步,低下头不知道在记录什么东西。
之后他又开始小心向前走。
往前走了几十步后,他停下来继续记录。
李凌云起先还不明白他在记录什么,反复几次后才看明白。
第一次停的地方是东城墙上的一处地听所在地,第二处是一条马道……
他在记录城墙内的地图!
像马道、地听这些设施都是明面上的,城内的百姓都能看见。
这种东西没有人会刻意去记,除非,他准备将城内信息送出去。
李凌云一直跟着对方,在经过一处士兵站哨的位置时,有人发现了他。
值守的士兵大声朝他喊道:“谁!是谁鬼鬼祟祟的站在那里!出来!”
城墙下的男子听到声音立刻趴在了地上。
这片地方还没开发,周围长着低矮的青草,他这么一趴,从远处还真不容易发现他。
李凌云等他躲好后朝着不远处的第二条马道走去,边走边大声道:“是我,我过来看看你们值守的情况,没睡着吧?”
两个士兵见来的是李凌云,立刻站直身子大声道:“报告指挥,这边一切正常,我们没睡着!”
李凌云走上城墙,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笑道:“好小子,精神头不错,继续坚持,可不能半途睡着了,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两人站的更直了,大声说让李凌云放心,他们绝不会让任何人靠近。
李凌云心道,现在墙根处就有一个大活人呢。
不过他没说这事儿,叮嘱两人几句后下了马道,朝内城走去。
等走出几十丈远后,他悄悄趴下身子躲在了草地上。
不一会儿,远处出现了一道黑影。
黑影似乎很紧张,边走边朝四周观望,生怕走慢了被发现似的。
等他走出去十几丈,李凌云悄悄弯腰起身,跟了上去。
那黑影越走越快,最后小跑了起来,直到快抵达内城城门口时,才放慢脚步整理了一下衣衫后朝里走去。
城门口的士兵拦下他说了几句话后,便让人进去了。
等人进去,李凌云走上前问守门的士兵:“刚刚进去的那个人是谁?”
有个士兵回答道:“是冯青山,踩着宵禁的点回来的,再晚一点城门就关了。”
冯青山?
那个说话有一股子绿茶味的男人?
怪不得走着走着跑起来了呢,是知道再晚一点就进不了城了吧。
“他有说做什么去了吗?”
“说是因为今天下午挖渠的时候太用力,闪到了腰,这才走的慢了些,这会儿才回来。”
“守捉,他没什么问题吧?”
李凌云摆摆手:“没问题,我看有人这么晚回来,便问问情况。天色晚了,将城门关了吧。”
守门士兵应了声,关闭了城门。
时间太晚,李凌云想着安宁可能已经睡下了,便没有再回家,直接回军营了。
躺在炕上,他开始思考冯青山的目的。
他对冯青山这人关注并不多,只知道他是安宁的青梅竹马,当初他陪安宁回门时,对方还茶里茶气的来自己面前献过眼。
家里只有一个寡母,母子俩是跟随第一批守捉兵家属来的守捉城。
冯青山原本和安父一家关系很好,直到他们一家都去了青石矿后才和安家断了联系。
前段时间柳氏建筑队选人,因为他身子单薄,便落了选,只能跟着流民一起挖渠。
挖渠的人劳作辛苦,一到晚上就想回去休息,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去记录城墙设施呢?
看来,这人被外部势力给腐蚀了啊。
只是不知道是哪股势力找上了他,又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冒着巨大风险干这事儿。
这事儿得好好计划一番,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之后的几天,李凌云让那木带人偷偷盯着冯青山的踪迹。
别看他身子瘦弱,毅力却是不小,一连十天时间,他都是白天上工,晚上偷偷出去,直到十天后画完了整座城池的内部结构图。
那木问李凌云,要不要将冯青山抓起来,李凌云让他继续盯着,但不要打草惊蛇,他想看看到底是谁盯上了这座城。
可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冯青山却安静下来,始终没有行动。
直到五月初一这天。
五月初一是雪千行和李凌云约定好再次交易的日子。
这天一早,林平拉着食盐,带着一队士兵出城,去峰谷口和雪千行交易。
也就是在这时,那木匆匆而来,说冯青山以肚子痛为由,想回城内找大夫看看,被早已收到命令的队长给拒绝了。
之后冯青山显得很是急躁,时不时的朝峰谷口的方向望。
李凌云眉毛轻挑。
看来,冯青山不知什么时候和雪千行达成了一致。
雪千行先是拉拢林平,后又找冯青山画城内地图,渤国是对这座守捉城动了心思啊。
既然对方这么迫切的想得到城内地图,那他一再阻止也不好。
想到这儿他从抽屉中取出一张折叠好的纸递给那木:“你找个机会用这张地图将冯清远身上的换下来。”
那木接过纸张,领命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