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安清纯的脸上笑意可怖,景离往后退了退,身子抵在冰凉的龙椅上,再无可退,猛得被韶安捏住了下巴,眼看那药丸要被放进口中,景离使尽浑身力气,一把将韶安的手推开,那颗逍遥丸也随即落地。
韶安看了一眼那滚落的小药丸,又回头看了看景离那副狼狈样子,厌恶与悲愤在心中翻涌着。
“哦,韶安险些忘了,还有一样东西,没还给皇兄。”
说着,韶安高高举起右手,重重地落在景离惨白的左脸上。
景离的头猛然磕在龙椅边上,一声闷响,只觉得天旋地转得更厉害,不可置信地捂着滚烫的左脸,“你怎敢?”
韶安冷笑一声,拿起那白色的小瓷瓶,“皇兄虚弱地如此厉害,不觉得奇怪吗?”
“是萧妍,是...”景离捂着脸,额角已经被撞破了,虚弱地低声念着:“是徐闽渊。”
“若说是天象,倒不如说是报应!”说完,韶安用力捏起景离的下巴,将瓷瓶里的药丸全部倒入了景离口中。
纤长的手指捂着景离的嘴巴,不让景离反抗,尾指上的护甲边缘划破了景离的侧脸。
呜咽中模糊的听见零星一句:阿婉。
直到景离彻底失去了力气,再也没法挣扎时,韶安才松了手,轻轻合上景离的双眼。
行至堂下,韶安向坐在龙椅上的景离叩了三个响头,
“韶安欠皇兄的,如今皆已还清。如皇兄所言,韶安身为大昭公主,便有责任在身,景离为一己私欲,滥杀无辜,欲起战火,韶安不能看着大昭基业毁于一旦,大昭子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韶安直起身子,两行热泪滚滚落下,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佛要将这一世之事皆忘了一般。
紫宸殿外,萧妍隔着龙袍握住了手臂上的臂钏,明明已经做足了准备,可到了这一刻,心中还是会泛起悲伤。
“皇上,萧将军已经将梁将军拿下了,您可要去见见?”魏禧材上前道。
萧妍浅浅点头,“带着曌天密旨,朕去见见他。”
景祥宫里。
卢云挽正睡着,忽而竟一壶已经凉透了的茶水,竟对着脸倾泻而下。
卢云挽睁开眼,床边竟站着柳雨若。
“你,”卢云挽撑着身子半坐起来,“你不是还在禁足吗,怎么会?来人啊,来人!”
“怎么,婉嫔醒了?”
肃妃人未到声先到,见床榻上的卢云挽,轻轻笑了,“婉嫔,你大好了?”
卢云挽见肃妃来了,“你...你不是应该...”
“应该什么?”肃妃在榻上稳稳当当地坐下身,“应该已经被你污蔑进了慎行司,还是入了辛者库?”
柳雨若将手中茶壶在桌上放下,在圆桌边坐下,冷冷地看着卢云挽。
卢云挽来不及将散落的发丝拢到耳后,只是抱住被子移到床脚,四下打量着寝殿,只见圆桌上竟放着锦鲤瑶琴,低声怒了一句:“你们来做什么?”
“没什么,”肃妃抽出丝绢,捂着鼻尖幽幽道:“皇上驾崩,逝前念着阿婉,皇后娘娘便下令,婉嫔前往皇陵,为皇上守陵,终身不得出。”
“阿婉?”卢云挽念叨了一句,倏尔抬眸,“皇上念的人不是我,是皇后!”
肃妃侧目,“宫中只有你一个婉嫔,名字中又带着一个「挽」字,除夕宴上,皇上当着众人的面,称你喜欢「婉」字,将这个字赐给你做了封号,如今皇上驾崩,所念之人,怎么会有旁人呢?”
“还有这锦鲤瑶琴,”柳雨若的手指在琴弦上随意拨了拨,琴声悠扬动听,“皇后娘娘的意思是,皇上爱听婉嫔弹奏,也将这瑶琴赐于你了,要你带去皇陵,日日为皇上弹奏呢。”
“不可能,皇上怎么会...”卢云挽紧紧抱着怀里的被衾,低声吼着。
“只是...”柳雨若与肃妃眼神交汇,扬唇笑了笑,“婉嫔淫乱后宫,需先杖责二十。”
柳雨若话音刚落,门外入内四名宫女,不由分说地便将卢云挽从床榻上拖到了院子里,摁在长凳上,正如那日柳雨若所受的刑罚一般。
藤鞭在空中呼啸着,柳雨若手持藤鞭,一下一下抽打在卢云挽的身上。
卢云挽的嘴里被一块儿破旧帕子堵住了,她呜咽着,口中流出的血液混着唾液将帕子染红,却也听不见一句惨叫。
直到卢云挽被打晕过去,柳雨若将藤条扔在地上,又让人将卢云挽带回了寝殿,随手扔在了寝殿地上。
湖心亭上,绘影忍不住对着手心哈了一口热气,“明明已经到了春天了,怎么还这般冷啊。”
曹芳娴收回目光,看向绘影,心下几转,“湖心亭上有风,你再去给我取一件披风来吧。”
绘影又朝手心哈了一口热气,轻轻搓动起来,“小主,不如咱们先回去,今日还未给皇后娘娘请安呢,待午后再来,会暖和些。”
绘影望了一眼天空,太阳徐徐升起,可自家主子向来体弱,正思忖着,却听见曹芳娴又道了一句:“给你自己也添件衣裳吧。”
绘影见曹芳娴执意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欠身行礼后,便往永瑞宫回了。
绘影先是寻出了一件柳青色的披风,给自己添了一件贴身的衣裳,又觉得不够,正拿出一汤婆子准备着,却听见门口有了脚步声。
“许是小主回来了。”绘影放下手里东西便迎了出去,却见来人是肃妃与柳答应。
绘影先是一愣,而后福下身子,“奴婢见过肃妃娘娘,见过柳答应。”
“起来吧,”肃妃悠然道。
柳雨若上前一步,“你们家小主呢,今日晨昏定省未曾见她。”
“小主在湖心亭旁坐了许久,或许是有心事,这不又让奴婢回来取了衣裳。”绘影无奈笑笑。
“她自己在湖心亭?”柳雨说慌了神,扬声问道。
绘影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是啊,奴婢拿了衣裳和汤婆子这边要去了。”
“不好。”柳雨说惊叫一声,便加快脚步往湖心亭去了。
绘影见状,赶忙跑进了寝殿里,抱着披风和汤婆子,也往湖心亭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