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之间,关系着一个已经不存在的女人,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冷漠,可是,我知道,他其实是对那个人有牵挂的。”
桑昧菀来这里之前是用了全部的勇气,抛弃了才刚满月的孩子,还有口城一切的牵挂。
来这里之后,在满是硝烟的战场,枪击声,吼叫声,求救的意志……
一切又让她淡忘了那里的人和事。
她以为自己不去想,没有人来问,过往就只是如流水一般,也会随着时间的前进和遗忘,慢慢流逝的。
可老天总是这样,总会在某一瞬提醒着自己,你不该遗忘,你更不该丢下你在乎的人。
白玉禾站在一旁,看着桑昧菀眼眶里的泪莹打转,不敢再问下去。
远处又有维和部队的战士送患者过来。
桑昧菀暂时收起了那些悲伤,又回归到了救人的队伍里,开始忙碌着了。
索溪里在世界地图上是个极小的一块地方,想要来这里可想而知也并不容易。
穆玮琛转了三趟飞机,才找到索溪里。
他到达机场的时候,已经是能到当地的最后一趟航班了。
战事吃紧,这里的机场也要封锁了,免得引起更多的伤亡。
语言不通。
好在同他到达这里的还有一名战地记者。
详问了之后,原来他也是要去索溪里战地做采访的。
他一人扛着三四个设备,同为中国人,和心里来到异国他乡的共情能力,穆玮琛思虑了再三想帮着他一起。
记者几番的拒绝,但还是被穆玮琛说动了。
“你是去告诉这个世界,和平不是理所当然,而是一部分人舍弃了生命,和家人,去维护和平之后的幸福。而我能做的也许就只有帮你拿设备这一件小事,帮助你更快的到达那里,让幸福更早的来临一些。”
两个人搭了当地运载货物的皮卡,几经颠簸,熬过了一阵的恶臭,呕吐,才到达了战事的最中央。
穆玮琛刚一落地就听见四周的炮弹轰隆的声音。
记者名叫路灿,当战地记者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
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枪林弹雨,也知道自己怎么能规避到风险。
穆玮琛虽然面上处变不惊地,但心里还真有些觉得害怕。
害怕的不是自己,而是担心桑昧菀的安危。
想到她之前在这里工作,还有时不时的绑架,而那么危险,她就这么一步步走过来,该是怎样的辛酸和忍耐。
路灿想叫穆玮琛的名字,才发现自己还没问过。
可枪击的轰隆声,他只能大声的喊着,“先生,我们必须要快点离开,否则就太危险了!”
穆玮琛听着路灿叫着自己,他立刻回了神。
他转过身跟在路灿的身后,看到远处,搭着的帐篷,蓝色的篷布,印着救灾的字样。
路灿是在熟悉不过,他同穆玮琛小跑了过去,这是简易的卫生医疗所,作为临时的救治基地。
这里不分种族,年龄,性别的因为生命本身就不分国界。
年轻的护士给送来受伤的患者包扎,注射,而那边医生的白色大褂都被鲜血染红,根本识不出来人脸。
路灿从身上卸下了设备,架好了机器,就投入到工作中。
穆玮琛为了不影响其他人,他就站在帐篷的一处角落。
等没有进出的人,他才从帐篷里走了出去。
四周尘土飞扬,从弥漫起的一层土雾中看到了一个女人。
她的腿有些蹒跚,显得很吃力,但她却还是跟着救助队,抬着伤患,走进了医疗所。
穆玮琛不敢确定,但她从自己身边经过的那一瞬间,心仿佛被针刺痛了一般的难受。
他感觉那是桑昧菀。
不顾其他,他就跟着走了进去。
那个蹒跚的女人,只是简单的做了消毒,就开始手术。
这里的医疗环境很是简陋,可该有的环节,女人一步不落的有序的进行着。
外面远处枪击声又开始响起来了,可这里,不,只能说属于那个女人的那一处极其的安静。
穆玮琛不知道那个患者是怎么受伤的。
在一旁协助的护士说是左肩重弹,可穆玮琛记得桑昧菀是脑外科的医生。
就在这时,带着口罩的医生声线沉稳镇定,“开始吧!”
这么多时日,是穆玮琛真真切切地听到的来自他心底的呼喊。
这是她,是桑昧菀,是她,他真的没有认错。
穆玮琛没有上前打扰,他就这么站的笔直的注视着。
从下到上,从上到下的打量,似乎想透过那一层已经染了血的白色大褂找到一点他记忆里熟悉的模样。
穆玮琛在桑昧菀那条蹒跚的腿上盯了许久。
一个小时的手术,对穆玮琛来说有些漫长,可对桑昧菀,是来到这里最快的一台手术了。
穆玮琛背过身,可桑昧菀只是轻暼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背影。
患者的左肩不宜挪动,所以,桑昧菀即使一身疲累,依旧跟着护士和维和的战士一路把患者送到了简易彩钢板搭建的病房。
从病房出来,桑昧菀摘下了口罩,鬓角也被汗水打湿,发也松垮的落在了脖颈上。
她又低头审视了一眼自己脏兮兮的一身,她轻摇了摇头。
来这里是她骨子里做医生的使命,至于,爱情,就算了。
桑昧菀抬起胳膊想把头发重新的扎一下,可缓了缓,肩膀似乎用不上力,就这么,她甩了甩,刚一抬手,后面就来了个人夺过了她手中攥着的头发。
“我帮你!”
桑昧菀的手顿在了半空,冷言冷语的。
“你来干什么?”
穆玮琛不介意,来这里就是为了找桑昧菀的,她对自己怎样,他都能受着。
“我的孩子没了妈妈,我没了妻子,我总该接你回家的。”
“家?穆玮琛别傻了!”
穆玮琛知道自己手笨,看着桑昧菀的头发被自己弄地一团糟,他有些气馁。
可开了个头,他就不想放弃,而桑昧菀似乎也没拒绝他,不是吗?
“我是傻!傻到我居然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来到这里,还有,我居然不知道你以前过的这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