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轻轻摸索着茶杯,脸上维持着淡然的笑容,这样的姿势已经过去了许久,但他仍未表露态度。
朴太勇的心里急得不行,神色逐渐变得有点尴尬,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方才他提出想进礼曹任职,专门处理大明与朝鲜的外交事务,又明言只要能达成所望,一切唯周宁马首是瞻。
坦白说作为礼曹参判的嫡子,能如此卑躬屈膝实在很难得,几乎是抛弃了尊严在乞求,还能有比这更忠顺的姿态吗?
可他的所作所为也犯了大忌:底线太低。
周宁的识人原则从来与好坏无关,因为好坏是相对的,不同立场的人对好与坏的理解也不一样,只有通过做事的手段和底线,来辨别一个人是否值得被信任更为妥当。
底线高的人必定更容易坚定立场,让他们背叛的代价通常也要大得多,当过领导的人想必都深有体会。
有能力有底线的下属叫作人才,没能力有底线的下属叫作庸才,没能力没底线的下属叫作蠢才,上述三种人都能被领导所用。
人才用来发展事业,庸才可以背锅顶罪,蠢才适合巩固基本盘,他们都是合格的工具人。
但有能力没底线的人怎么用?你就不担心他背后捅刀子吗?
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在组建其核心圈子的时候越看重下属的底线,因为有底线的人用起来放心。
如果没有底线,那就不要展示能力,否则极难得到上位者的赏识,即便侥幸获得了机会,也会在被利用完之后又被迅速抛弃。
朴太勇的出身虽然很优渥,在两班制度下想混个官职并不难,周宁也有能力把他推上外交官员的位置,但他的言行底线太低,明显属于有奶便是娘的人渣。
还没当官呢,就以外国人马首是瞻,一点廉耻之心都没有,能指望用他办事吗?
除非他的能力同样低下,造不成多大破坏力。
周宁和他接触的时间很短,不清楚他的能力如何,因而也不打算给予其帮助。
朴太勇哪儿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还以为是忠心表达得不够彻底,于是忙把两位侍女赶出屋外,再跪坐下来压低声音道:“大人,在下知道您此行的目的,家父是李廷龟的副手,多少了解一点内幕。在下可以帮您打探消息。”
“呵呵,本使大概也清楚李廷龟和大王的想法,倒是不用再麻烦你了。”
“那大人可否推荐在下做礼曹正郎?”(正郎是正五品)
周宁笑了笑道:“尊父不是礼曹参判吗?他说话应该比我更管用吧?”
朴太勇皱了皱眉,神色落寞了下来,“不瞒大人,家父虽身为礼曹参判,可在下上面还有两位兄长,为了让兄长的仕途走得更顺,家父哪还有余力顾得上我。”
朝鲜的官场有时候和菜市场很像,讲究等价交换,两班家族都有各自的嫡子等着接手父辈的人脉资源和权力,而官位又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想多吃多占谈何容易。
一个参判能给两个儿子保驾护航已属不易,即便想照顾第三个儿子,也是有心无力。
别说朴太勇本就不算优秀,哪怕他是人中龙凤,也很难去挤占其他两班嫡子的名额。
然而周宁觉得朴太勇的价值并不大,也就没有兴趣继续听下去,便岔开了话题:“外面这么冷,把两位姑娘叫进来吧,免得她们生病了。”
“对对对,我这就去叫她们进来。”朴太勇恍然大悟般点点头,起身退出房间。
片刻后两位侍女推门而入,结结巴巴的小声道:“请大人……移步楼上去赏雪。”
“好啊,朴公子呢?”
“少爷在安排膳食,稍后便来。”
“哦,那好吧,请姑娘带路。”
周宁跟着两位侍女走上二楼,跨进房门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屋内的色调貌似有点太旖旎了。
白色细绒缝制的地毯,淡黄绸缎裁剪的窗帘,还有盖着粉红被单的木床,怎么看都像是女孩的闺房。
一位侍女小跑到桌边点燃檀香。
一位侍女蹲下身子,软绵绵道:“大人,请脱鞋。”说完就抬起周宁的右脚取下靴子,再换左脚。
她的动作很熟练,应该是习惯了伺候男人,但又缩手缩脚,感觉小心得过了头,总之有些别扭。
周宁低头看着女孩,心里不觉纳闷:这氛围怎么越来越暧昧了?
他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气,旋即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芬芳中带着柔滑,令他的身心都松弛下来。
女孩将靴子整齐的摆放到门边,再起身钻入他的腋下,用瓷白的脖颈担起他的手臂,声若蚊呐道:“大人,请跟我来。”
“好。”周宁喃喃的应了一声,他的反应明显比平时慢了半拍,思维逐渐变得迟滞,连路都走得不太利索。
见鬼,我这是怎么了?好舒服呀。
他在迷迷糊糊中被女孩扶到床边落坐,顺势就倒了下去,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但也不是打瞌睡,勉强能看清在面前晃动的俏脸。
一个女孩俯身靠近他的耳畔,柔声道:“请让妾身侍奉大人。”
(……)的双唇已落在了他的脖颈处,温柔的吮吸起来。
一件件衣衫散落在床边,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外套垫在下面,亵衣层层堆叠,画面愈发狼藉。
周宁的身体并未失去气力,但他的意志已被瓦解,知觉尚存却也浑浑噩噩。
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正在怎么做,可就是停不下来。
(此处删除)
(……)就这样微微发颤……
屋内很安静,除了呼吸声听不到一丁点响动,空气仿佛被凝固住,余韵在缓慢衰退。
周宁呆呆的看着房梁,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大人,你还满意吗?”
“呃……满意。唉……”
“大人,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那个…那个朴太勇给了(……)多少银子?”
“(……)是朴少爷的通房丫鬟。”
周宁一愣,顿觉无语,但他立刻又掀开被子瞥了一眼,疑惑道:“(……)真的是通房丫鬟?”
“嗯,只是…只是我家小姐还没过门,所以…所以(……)也没跟少爷同过房。”
“这……好吧。”周宁只能在心里暗自腹诽:朴太勇,你可真舍得下本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