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九郎每天是会照例来的 也是为了看看俩人怎么样 有没有吵架,闹别扭之类的
今天也是如此
打开房门就感觉到了空气里一股肃杀的味道
不对劲,百分之一万的不对劲
杨九郎原本张大的嘴合上了 小心翼翼的看着客厅里的师徒俩
一个满脸怒气 另一个畏畏缩缩,不敢抬头
他凭借着这几天的经验一眼都看出来俩人是吵架了啊!
但也不对呀 他也是知道俩人的一般情况下不会有吵架这种事情发生的呀
谢鸿鹄他也叮嘱过了,没事千万别跟张云雷吵架 人家医生不让他动气
小孩儿他也觉得挺听话的 没啥事 肯定不会惹张云雷生气的
眼睛四处的瞟,最终定格在了桌子上那个戒尺上边 随后又飘向了小孩儿的手 看到了青紫的痕迹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肯定是挨打了
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那小孩儿到家这么长时间可以这么来说基本上没挨过打
唯一两次挨打 一次因为他自伤 第一次是因为查作业不过关
对哈
查作业不过关
杨九郎仿佛终于找到一个突破点
看看低着头不敢吭声的小孩儿,再看看满脸怒容的张云雷
事情的来龙去脉在他脑海中基本就浮现出来了
换完鞋 迈步往里走
“哟 小辫儿 崽崽 你俩这是啥情况?coS老师跟学生呢?”
杨九郎企图用这些话调节气氛
显然他失败了
张云雷看见他冷哼一声,随后背过头不看
谢鸿鹄呢 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最后又将脑袋给吹了下去,活脱脱一个被厌弃的小狗模样
“不是你俩理理我呀!我大老远的来给你俩送好吃的 你俩就这态度?”
张云雷犹如被点燃的炮仗 因为杨九郎这两句话直接就炸毛了:“我让你送了吗?你不送你可以走”
杨九郎也习惯张云雷这样了 他也不是有意的,只是情绪上头的时候爱说些伤人的话罢了
以前在医院的时候他就知道 更别提现在了
杨九郎把吃的放到桌子上后推了把小孩让他先去吃,随后走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
“好了,好了 不生气了 你跟我讲讲他咋惹你生气了,我收拾他”
杨九郎哄张云雷就是手拿把掐 跟哄小孩儿似的
“你别提了 你知道你大儿今天干了啥事儿吗?”
杨九郎摇摇头,狐疑的看了一眼谢鸿鹄
两人视线相撞的那一刻,谢鸿鹄的头低的更低了 仿佛要把脑袋给埋在地底下似的
“你大儿今天查作业全部不过关 白蛇传 唱的都要把白素贞给气出来了 锁麟囊 那就更别提了 说真的 他要是敢出去说是我教的,我一脚踢死他 ”
杨九郎听着都觉得谢鸿鹄今天是惹大了 不然张云雷绝对不可能说出这些话的 看把他师哥给气的 说句不好听的 气的他都能起来打两套军体拳了
时光倒退至两小时前
张云雷想着要查作业,既然想那就得实施啊 直接拍板要查作业
谢鸿鹄有些慌 紧张的扣着手指头,但脸上根本看不出来他紧张
张云雷看到他那个手指头 又在那抠起来了,就知道今天检查绝对是一场硬仗
但吐出去的唾沫不可能再收回来 所以就算知道今天可能会被气死,那他也得检查
“少爷先来一个地理图吧,开开胃”
张云雷坐在椅子上 一手拿着茶杯 另一只手拿着戒尺背后有节奏的敲击着椅背 听着都感觉这戒尺可能随时会打在他身上
他已经算是很仁慈了,没有上来就给他来大难度的,而是从在传习社就开始学的地理图开始
如果这玩意都错了 那今天谢鸿鹄绝对玩完
“出北京德胜门,走清河,沙河,昌平县,南口,青龙桥,康庄子,怀来县,沙城,保安,下花园,辛庄子,宣化,沙岭子,宁远,张家口,柴沟,西湾,天镇……”
谢鸿鹄背完后紧张的看着张云雷 期待着他的评价
张云雷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
谢鸿鹄今天背的 在他的意料之中,没有太过惊艳 就算是达到了他的标准
谢鸿鹄也很满足,在得到张云雷的点头后,心里就已经激动的不行了
师父的首肯就是他莫大的荣耀
“少爷 今天嗓子也开开了 那就再亮亮嗓子吧!来段儿京剧《定军山》?”
张云雷虽然是疑问的口气,但他只要说出来了,那意思就是你今天就得给我唱段这
谢鸿鹄也不扭捏 摆开嗓子就唱:“这一封书信来得巧 天助黄忠成功劳 站立在营门高声叫 大小儿郎听根苗 头通鼓 战饭造 二通鼓 紧战袍 三通鼓 刀出鞘”
“刀出鞘”这句张云雷也久违的开了嗓跟谢鸿鹄合唱
两人的嗓音融合,听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谢鸿鹄在听到张云雷的声音后有一瞬间的懵,但嘴上依旧没停 只是看了一眼张云雷
“四通鼓 把兵交 进退都要听令号……”
唱完之后 张云雷鼓了两下掌 作为示意
其实谢鸿鹄的嗓音不太适合唱这种老生的曲子 他跟张云雷一样都是青衣
但重在挖掘嘛
可能明知道他不适合,但是如果硬逼着他唱还是可以的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拍那两下手纯是感情分
但在谢鸿鹄眼中就是师父对他唱的很满意,对他表扬了
胸脯都不自觉挺高了
虽然他平常不说,但谁不希望得到师父的夸奖啊!
别看他平常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他也不例外,他也是个俗人
张云雷看到小孩儿这副模样 有些想笑 但又想到自己这是在检查作业,硬生生给憋回去了
检查作业是很严肃的一件事情 不能被这种氛围给打破
检查完之后想怎么样 那都是另外一回事了
“贯口”对一个相声演员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所以说这是他们吃饭的家伙
说学逗唱中“说”占首位 可见意义有多大
但在张云雷这 他最看重的是“唱”
贯口这些他相信他不管谢鸿鹄就能自己认真练
但小曲儿如果他不管 谢鸿鹄有些是真把控的不到位
就那个“昨日里阴天渭水寒”那个“寒”字儿 唱了不下20遍 怎么着都归不到鼻音里边 他感觉跟狗屎没啥两样了
现在仍然不能让他满意。不过相较于以前来说还算是能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