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捧着一杯香气扑鼻的峨眉雪芽,那嫩绿的茶叶在清澈的水中舒展、翻滚,散发出清新淡雅的香气。
每一次轻嗅,都仿佛能让人感受到峨眉山云雾缭绕间的清幽韵味。
云清在一旁,身着一袭淡雅的红袖衣衫,宛如一朵盛开在春日里的花朵。她动作轻柔地为芈欢添茶,那专注的神情和优雅的姿态,为这紧张的局势增添了一抹别样的温馨。
这时,管家老吴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他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打湿了他的衣衫。
他神色慌张,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惊恐地喊道:“老爷,不好了!外面全是黑压压的囚犯,把整个街道堵得水泄不通,这可怎么办呀?”
芈欢微微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哦?这些囚犯怎么说的?”
老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结结巴巴地说道:
“有个大汉,长得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自称杨志,是这些囚犯的带头人。他说门前这些犯人,大多都是含冤之人,如今无家可归,感念老爷救命之恩,愿意投靠老爷,为老爷效犬马之劳。”
芈欢皱了皱眉头,轻笑道:“这厮我看是死囚吧!”
老吴一听,顿时哭丧着脸,带着哭腔说道:
“老爷,不管他是不是死囚,这么多人,咱们可怎么办啊?万一他们要是冲进来,咱们可就都完了呀!”
院子里,其它的佣人和丫鬟,均是惊慌失色。
芈欢微微一笑,安慰道:“老吴,不必害怕。这些人虽然是囚犯,但大多是含冤入狱,并非作恶之人,他们不会伤害咱们的。”
老吴还是一脸惊慌,声音颤抖地说:“老爷,他们人太多了呀!这万一……”
芈欢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没关系,老吴,你去安排几口大锅,给这些人做些米饭、包子之类的食物。你再看看他们当中有没有伤病之人,若是有,就请几个大夫来,给他们施诊救治。
记住,无论多少人,饭管够,管饱!”
老吴虽心中仍有担忧,但见芈欢如此镇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应了一声,便立马安排人手去采购大锅。
不一会儿,几口大锅就在门前的街道上支了起来。炉灶中的火焰熊熊燃烧,那跳跃的火苗如同欢快的精灵,在锅底肆意舞动。
大锅里煮着热气腾腾的食物,白色的蒸汽袅袅升起,在空中弥漫开来。
米饭的香气混合着包子的面香,随着微风飘散到每一个角落,让那些饥肠辘辘的囚犯们纷纷咽了咽口水。
同时,老吴也请来了一些医生。
这些医生带着药箱,迅速在狱囚中穿梭,为伤病之人诊治。有的医生为伤者清洗伤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血迹;
有的医生为病人把脉问诊,眉头微皱,认真地思考着病情,然后从药箱中取出药材,为病人熬制汤药。
一时间,原本紧张的氛围因为这些温暖的举动而有了一丝缓和。
云州城外,州府军营。
气氛紧张而压抑,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火药味,一触即发。
刺史、将军、长史、司马、参军,还有云州各大世家、豪族的代表们齐聚一堂,商议着云州当下这令人头疼的乱局。
众人面色凝重,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密布,每个人都各怀心思,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大乾施行的州军府制和州牧制度,本是为了稳固政权,避免重蹈前朝覆辙。
在这一制度下,以州为单位,每一州的刺史普遍带有将军号,从而形成了地方文武两套官吏体系。
文官们身着华丽的官服,头戴乌纱帽,负责民政财务,他们整日与文书卷宗打交道,看似文雅,实则权力不小,掌控着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
武官们则身披厚重的铠甲,威风凛凛,掌管军政要务,他们麾下的士兵是维护地方治安的重要力量。
云州豪族魏家,在朝中为官者多达数十人,其中不乏封疆大吏,可谓权势滔天。
族长魏无忌率先打破沉默,他猛地站起身来,抱拳向云州刺史王雄说道:
“王大人,今云州之变,实乃我等生平仅见之祸事啊!
府牢被劫,大批囚犯越狱,这些亡命之徒就像从地狱逃出的恶鬼一般,肆虐在我云州大地。
他们所到之处,一片狼藉,给我等世家大族带来了灭顶之灾啊!
大人,您看看,我魏家就有不少族人在这场祸乱中死伤惨重,那血腥的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
而且,我家族的财产损失更是无法估量,多年积攒的财富、珍贵的古玩字画、金银珠宝,都被这些恶徒洗劫一空啊!
还请大人速速出兵,肃清这些囚犯,将那主要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还我云州一个太平啊!”
他言辞恳切,眼中满是悲愤,说到激动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握拳,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云州豪族李家,作为当地最大的地主,土地遍布各地,富甲一方。
族长李永康满脸泪痕,他用颤抖的手擦了擦眼泪,哭诉道:
“王大人啊,那些越狱之囚,好多原本就是我家的佃农。可他们竟丧心病狂,将我族八公子在怡红楼之中生生打死啊!
当时的场景,惨不忍睹。我那可怜的侄儿,他还那么年轻,就遭此毒手。
大人,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衣袖不停地擦拭着眼泪,声音哽咽,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商贾代表们也纷纷站出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诉苦。
其中一位商贾满脸愤怒,激动地说道:
“是啊,刺史大人,这些囚犯如土匪一般,毫无理智。他们冲击我们的店铺,就像蝗虫过境一样,把我们的货物资材抢劫一空。
我们几代人辛辛苦苦积攒的家业,就这么毁于一旦了,那可都是我们的心血啊!
如今我们损失实在太大了,连生计都成问题了。”
其他几个主要大家族的族长也都纷纷出言附和,一时间,议事厅内义愤填膺,众人情绪激动,有的捶胸顿足,有的大声责骂,大有不将犯人绳之以法誓不罢休之势。
王雄坐在首位,冷冷地看着这些族老和商贾。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些人平日里欺压百姓,克扣工钱,指鹿为马,巧取豪夺,夺人妻女,坏事做尽,如今遭此报应,也算是罪有应得。
但他面上却露出同情之色,开口劝慰道:
“魏族老,诸位放心,本官已经将云州发生之事八百里加急如实禀报朝廷,朝廷定会给州牧李大人一个交代,也不会让各位族老的损失白白承受。
只是那主要犯事之人芈欢,身手极为厉害,李州牧就是死于他手。本官正在报请朝廷,等待朝廷明确下一步的措施。”
魏无忌神色悲愤,猛地一拍桌子,“啪” 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茶杯都微微晃动。他大声道:
“大人,这芈贼虽有几分本事,但他终究只是一人,难道我们还怕他不成?
朝廷有数万军队,还能被他一人吓住?
我魏家愿派遣族人三千人,供大人差遣,还请大人即刻发兵捉拿贼人!”
“是是是啊,本族愿派一千人!” 一位族长紧接着说道。
“是是是啊,本族愿派两千人!” 又一位族长附和道。
“是是是啊,本族愿捐银万两!打击匪寇!”
……
其他族长也纷纷响应。
一时间,世家大族们纷纷表态,群情激愤,他们摩拳擦掌,眼神中透露出凶狠的光芒,一定要全力抓捕芈欢和越狱囚犯,场面几近失控。
王雄见状,心中暗忖:此时若不派兵,必然会得罪这些世家旺族,自己这官也就做到头了。
想到此处,他心下一横,决然道:“既然大家都有此决心,大家回去分头准备,三日之后发兵,抓捕贼人!”
众人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