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光和徐北，此刻已经跌落到了不知多少肋。
季光苦笑着从岩壁里的凹陷处爬出来，看着面前冷冷站立的少年，已然没了抬手的心情。
“好了，我输了。”季光摇摇头，毫不顾忌形象地躺倒在肋骨上，闭起双目。
“季师兄，你根本就不想打。”徐北坐在他身边淡淡道。
“谁说的？我要不是让着你，怎么可能会打到现在。”季光闭了眼睛，依旧是不甘地说着。
徐北扭头看着在地上躺着惬意的季光，叹了口气。
“这里没别人了。季师兄若是有什么想说的，自然可以说了。”
这场本该震惊满门的挑战，最终却是个虎头蛇尾的结局。
季光和徐北两人，似乎都没用出太多力气，只是周旋着来到了一处无人之地，随意过上几招便停了手。
徐北倒隐约预料到了这走向。
他早就感觉，这季师兄不仅不愿打架，似乎还有很多秘密隐瞒。
只是在那记名弟子众多的“第十七肋”，他不好开口。
“说什么？你赢了，上去‘上脊之地’吧。会有人接应你的。”季师兄依旧是躺在那里闭目说道。
徐北没有动。他思索了会，开口道：
“季师兄，若你不想说，我倒是有些问题想问。”
“不知季师兄有没有心情解答？”
季光懒懒地翻了个身：“问吧。”
“小北想知道，为何禹骨门总是招些贫苦人家的孩童作记名弟子？”
季光骨碌起身，盯着徐北看了许久：
“你家里可贫苦？”
“只是一般农家罢了。”
“嗐，那也就算贫苦人家吧。”
季光清清嗓子，讲述起来：“并非我们禹骨门倾好农家孩童，而是我们只能去山村之地收人。”
“绝浪大都附近的三家修炼学院，紫港，泉玉还有华池，垄断了绝大多数的涂胥国天才。”
“修士世家的子弟，或是城池中条件优越的孩童，都是他们的预备种子。”
“他们有资格举行选拔赛，进而从各城池的尖子里挑人。”
“天赋没那么顶尖，但也能感应到内气的，也可以主动去学院申请。若是年纪足够小，能力尚可，也会被录用为弟子。”
“涂胥国其余门派——当然也只有我们禹骨门算是正统门派——不可与他们争夺城池中的弟子资源。”
听到此言，徐北当然想起了洛道村中的徐向龙。看来他修炼天赋一般，走的是主动申请的路子。
但这家伙天生觉醒的是火之内气，在那以水为尊的泉玉学院，未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好过。
“那我们呢？就算没法招收，就没有孩童主动申请加入禹骨门么？”徐北不禁好奇地问着。
“呵呵，哪里有啊。”季光摇摇头，
“按老规矩，这些孩童先要独自爬下那雕像深渊，又要在鸟不拉屎的‘第十七肋’待上三个月，”
“谁家孩子会有这般胆气。有那天资的，待在三大学院里舒舒服服地修炼多好。”
“我们没资格举办所谓选拔赛，也很少有主动前来的，可不就只能去收留些流民，或是去无人问津的乡野山村寻找弟子了。”
“话说，又是哪个长老把你从村子里挑出来的？”季光问向徐北。
“是那个一头白发的长老，应该是叫修长老吧。”徐北很快就回答。
“道叔？！真是他？”季光失声叫道，满脸都是惊异。
徐北心说这道叔似乎在禹骨门里颇有威望，任哪个弟子都对他十分敬重。于是开口问着：
“道叔，应是门里资历很老的长老吧。”
“不。他是我们这里最年轻的长老。”
“他，当时算是我的师兄。”季光抬头嗟叹道，眼中满是怀旧。
某一刻他又看向徐北，语气里满是羡慕：
“道叔，是不是把你收作弟子了？”
得到了徐北肯定的回答后，季光啧了一声：
“你要知道，道叔从未收过弟子。”
“他收弟子的标准很高，高到吓人。”
“即使是之前脱颖而出的尹师弟，珞师妹他们，都没能达到道叔的门槛。”
徐北面上点着头，心里却冷笑连连。
标准高？也不过是想找个灵脉不错的孩童罢了。
若是在其它大陆，符合他标准的弟子怕不是一抓一大把。
“……原来如此，徐师弟，你这升陆脉即使是残缺的，也好过我们禹骨门，甚至是万山大陆的很多少年修炼者了。道叔挑中你不是没有道理的。”
又听了徐北讲述一番当时在村子里被道叔选中的经历后，季光感慨道，随后又低声呢喃：
“看来，你是不用担心以后那场劫难了……”
“道叔一定会好生保护你的。”
劫难？徐北心中陡生好奇。
他只听过洛道村的郭老说起过，不知多少年前发生过一次大灾祸，郭老拼死逃生。
未来还会有劫难？
徐北露出的疑惑神色自然是被季光捕捉到。
季师兄划动腰带，凭空取出一壶酒囊，仰脖饮了不少，抹抹嘴巴眼中尽是落寞之色。
好似这一口酒下肚，抽走了他所有的精气神。
“徐师弟，若是我有什么秘密的话，无非便是这件事了。”
“但你听后，或许也会和我一般，整日浑浑噩噩，再无动力修炼。”
“你要听吗？”
看着季光那失魂落魄的眼神，徐北点点头。
“愿闻其详。”
季光咧嘴笑了一下，又饮了一口。
“好吧。你既然不怕，那我就讲讲。”
“徐师弟，你知道，我们的山门是建立在地骨之中么。”
徐北点点头。
“那我告诉你，地骨此物，仅在一块大陆的中央显现。”
“换句话说，我们所处位置，就是万山大陆的中央。”
“曾经的万山大陆的，中央。”
中央？可是这里……不就是大陆尽头么……徐北若有所思。
他知道万山大陆被海洋侵蚀地厉害，可没想到，是仅存了这么些。
就好像一张大饼，被吞吃到仅剩下一小口。
“这变化，是海灾所为。千百年来，万山大陆频频遭遇海灾。”
“海灾发生时，海眼自海面浮现，无边无际妖物从中涌出，吞噬陆地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