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琰见小小脑子里只有茶地茶叶，忍不住一针见血的说：
“卖茶叶能挣几个钱？西湖龙井，云南普洱，福建铁观音，武夷山大红袍，祁门红茶，哪个不是知名品牌？你卖茶叶，你就算再卖十年二十年，也不可能把你的茶叶名声打的比它们更响亮。你的茶叶就只能在这一块卖，而且还只能便宜卖贱卖。人家送礼的，送的都是品牌，送的是面子和贵重，同样的钱，一个名牌茶叶，和一个杂牌不知名的茶业，客人会选购哪个？送礼你得送的自己有面子，主人有面子对不对？”
“为什么这一片大家都不种茶地了？因为大家看不到茶业的前景了对不对？急着想脱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以为你们两个的脑子比得过村里的那些大爷大妈？”
顾琰的话，瞬间让聂小小聂向东的两人最后希望，碎的彻底。
聂小小被打击的浑身都没力气了，想想，那时候她的确是闲在家太久了，太想做出自己的事业了。一时冲动，一腔孤勇，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真做了，才发现每天都有无数的难题需要你去解。
她曾经以为，只要靠着一腔热血，好好去做，肯定能做出成绩。但顾琰的话，也提醒了她。
是啊，她就是做十年二十年，也不一定能提高青城茶业的知名度。咋跟西湖龙井，普洱茶这些大牌子比啊。
那可是出现在苏轼，白居易，陆游诗里的茶，蕴含了上千年的文化。
除非苏轼活过来，为他们青城的茶做一首诗，然后再坚持个百把年不灭，他们青城茶叶的名声才能打出去。
可问题是，她撑不到百把年啊，要不了六十年，她都要变成灰了。
想想，真丧气啊。
当时她怎么就这么有信心呢。
她怨气的瞥了顾琰一眼：“刚刚你夸我们做的好，现在又来打击我们，好话坏话都让你说了，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我告诉你，我跟我弟最近已经被现实打击的体无完肤了，不需要别人再来打击我们了。刚刚说我们是小打小闹，现在我明白你话是什么意思了，你的意思是，我跟我弟投了一百万就是个小作坊是吧，永远成不了大气候。不对，我们现在连小作坊都不是，我们俩就是笑着把钱给人送上门的傻子。”
聂小小一想村里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笑话他们，她难过的眼泪就忍不住要滚落出来。
聂向东听到姐姐语气哽咽，看到姐姐强忍着眼泪，他心里也酸酸的，自责的叫了一声“姐”。
他觉得都是自己一时冲动把姐姐拖下水了。本以为简单的事，没想到那么难，说到底还是他没经验没计划，又野心太大了。
顾琰见老婆眼泪汪汪，急道：“你看看你，我都没说你，我就是给你分析两句现实，你就急了，你就要哭了，就你这心态，怎么做大事啊。”
“哼，我本来就不是做大事的料，我回家生孩子好了。”聂小小背过身负气的说。
聂向东冷静下来，调节好情绪，平稳的望着顾琰问：“姐夫，我觉得你说的很对，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我刚刚说那些，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搞茶业，在这个地方是很难走出一条通路的，所以你们要另辟蹊径！”
“另辟蹊径？怎么辟啊！”聂向东脑子里全是大山堵住了路，根本想不通，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路可走。
对啊，怎么辟啊！背过身的聂小小，也忍不住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
顾琰笑道：“向东，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乱世出英雄？”
聂向东点点头：“听过！”可现在不是乱世。
顾琰看着远处东一片西一片的茶地说：“你看看你们这里，茶地都是散的，东一片西一片，凌乱的很。这种现象，就可以比作乱世。而你，就是把这些散乱茶地整合到一起的英雄。”
他的笑容里，语气里，就是胜券在握。聂向东真的迷惑了，姐夫到底什么意思啊。
聂小小又急的转身问：“你刚刚还说茶叶不值钱不好卖没出息没前途，现在又让我弟做什么茶叶界的乱世英雄，他现在已经是英雄了，包了上百亩茶地，可有鬼用啊，你看我俩现在这鬼样子。”
顾琰笑笑：“还不够！”
聂小小惊的瞪大眼：“还不够？”
聂向东也被吓到咽了下口水，上百亩都不够，要闹哪样啊，到底是他们疯了，还是姐夫疯了？
顾琰转了个身，指着西南方说：“你看那一片，那里至少有近十亩的田地都荒置着，没有种任何庄稼，向东，你可以用最低的价钱，把那些地都承包下来，然后种上茶。还有，过年的时候，我跟你姐在乡野间转，我发现你们这里的好多人都不种田了。但国家又有政策，如果田地不种，土地就会被回收，所以好多人就在田地里栽白杨树。这么好的土地种白杨树太可惜了，向东，你完全可以把这些土地以年为单位承包下来，然后全部种上茶。”
聂小小聂向东姐弟俩都惊的没有呼吸了。
“这么多田地，你知道承包下来要多少钱吗？还有，种茶不要人工啊，除草不要人工啊，等茶树长大不得时间啊，我们真听了你的，那就是没有尽头的亏。”
聂向东听着姐姐的话，也连连点头，姐夫的说法太大胆了，他们根本想都不敢想。就现在这种境地，他都觉得自己摊的摊子太大了，想退后都退不了。
顾琰看两人反对的模样叹气：“就说你俩眼皮子浅，没有长远计划，我之前不是说了，要做就往大了做？”
“可你也说了，种茶不挣钱，卖茶更挣不到钱，你还让我们做这么大干什么？”
“打造文化旅游胜地。你不觉得这里风景很好吗？山清水秀。刚刚我说的那座山一炸，公路一修通，那么这条沿河公路就通了。到时候，公路的右边是河流，公路的左边是茶园，爱好旅游的人开着车行驶在公路上，看到窗外的风景多怡人。或者他们也可以骑车环行这条绿色公路。我们可以搞一个绿色度假山庄，周边也能建民宿，山顶建一座凉亭寺庙，迷信的老人去烧香拜佛。山脚打造一个儿童乐园，水边建一个水上乐园，一个能让年轻人，老人，孩子都放松的大自然环境，你们说，这样的地方，能不能吸引游客？”
顾琰的一席话，好像打通了姐弟俩的任督二脉。随着顾琰的话，他们的脑子里好像也有了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