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怡怎么也没想到,安迪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明明知道他们家里不接受他,竟然还敢深夜闯入。
霍家安保森严,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这几天,霍燃因为霍盈满的事,茶饭不思,姜怡刚刚才哄得他睡下。
半夜,姜怡有些失眠,这才想着出来转转。
却没有想到刚来到走廊,就听到了霍盈满的房间里,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
姜怡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
最后定格在洗手间的位置。
门口的地毯上,有个很明显的脚印,一看就是从外面带来的。
姜怡目光收回,随即落在自己女儿身上,“他在你的房间,是不是?”
霍盈满揣着明白装糊涂,“妈妈,你在说什么?谁在我的房间里?”
“满满,你说话时,眼睛会不自觉的往一边瞟,而且透着紧张。”姜怡走进房间,朝霍盈满靠近,“妈妈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有心事,瞒不过我。”
她盯着她的眼睛,“满满,你跟妈妈说实话,他是不是来看你了?”
霍盈满一怔,眼底划过一抹心虚。
她没想到,姜怡一眼就看穿了。
见姜怡迈开脚步,要往洗手间的方向走,霍盈满着急地抓住她的手。
“妈妈,你不要为难他,我和文轩是真心相爱的,他只是想我了,才会来看我,他不是要对你和爸爸怎么样。”
霍盈满生怕姜怡为难周文轩。
她拦在她的面前,不让姜怡继续往前。
“妈妈,今晚的事你就当没有看到,不要告诉爸爸行不行?我这就让他离开。”
霍盈满生怕霍燃知晓以后,会为难周文轩。
更担心霍燃日后会针对他,让周文轩在榕城的每一步,都举步维艰。
看着自己女儿满脸恳切的模样,姜怡轻轻叹了口气。
此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个恶人。
姜怡动了下嘴唇,正要开口说话。
那边,洗手间的门,忽然响了一声。
二人齐齐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过去。
周文轩拉开门,迈步走了出来。
他步伐稳健,眼神落在姜怡身上。
短短几步路,周文轩却好像走了很久。
他站定在姜怡的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
曾经,记忆之中半大的小孩,如今已经比姜怡高出来太多。
甚至比霍燃还要稍稍冒出几公分。
比起上次见面,周文轩的目光,已经平静了许多。
只见他忽然一把牵起霍盈满的手,看向姜怡的目光一片坚定。
“我和满满,是真心相爱。”
说这话的时候,周文轩的目光,一直定格在姜怡的脸上。
“你记得吗?小时候有一次,我曾跟你说过,如果,你可以当我的妈妈就好了。”
周文轩喉结轻轻一滚。
他的眼神,流露出淡淡的向往,和哀伤。
“如果将来我有幸能娶到满满的话,终于也可以叫你一声妈妈。”
“所以,你可不可以,用心的,抛下成见的,好好看看我。”
“看我值不值得托付终身,看看长大后的我,有没有让你失望。”
不知为何,听到最后,姜怡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潮湿。
一种难以形容的哀伤,将她整个人笼罩着。
周文轩的目光,太过真诚。
真诚到她透过他澄净的眼睛,好像一下子就看到了他的心底最最纯真的那份感情。
活了大半辈子,姜怡自问也算是阅人无数。
一个人究竟有没有撒谎,她大概可以感受的到。
此刻的周文轩,让她觉得就好像是个沉入了水底,迫切的想要用力拉住点什么的人。
这时,霍盈满也说道:“妈妈,小时候有一年的晚上,我和你趟在一张床上睡觉,半夜你突然叫‘安迪’,你还记得吗?”
“明明你这些年,一直都牵挂着他,现在他就站在你的面前了,妈妈,你怎么就不好好地看看他呢?”
霍盈满这话说的是实情。
不过那时她还太小,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当时姜怡被惊醒,她还问她,“妈妈,你刚刚梦到了什么人?”
那时霍盈满不过才七岁,姜怡摸着她的头,好像是在看她,又仿佛是透过她,在看其他人。
霍盈满记得,姜怡当初是这么说的。
“也不知道,你那个表哥怎么样了。”
能被称为表哥的人,只有安迪。
此刻,听到霍盈满说的这话,周文轩瞪大了双眼,看向姜怡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惊讶。
他的眼眸中,似乎还带了几分的欣喜。
“她说的是真的吗?这些年,你一直在牵挂着我?”
姜怡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霍盈满,“满满,妈妈肚子有些饿,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的。”
听到这话,霍盈满一怔,她知道姜怡有话单独想要和周文轩说。
只是……霍盈满犹豫的看向周文轩。
周文轩示意她一个安慰的眼神,霍盈满这才离开了。
她轻轻地掩上房门,房间里,只剩下了姜怡和周文轩两个人。
姜怡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胆子还挺大,你舅舅如果知道你悄悄闯进她女儿的房间,会是什么反应吗?”
她一直在观察眼前的周文轩。
那天晚上天色太暗,其实看的不太清楚。
直到此刻,他切切实实的站在自己面前,姜怡才产生一种,安迪是真的回到自己身边的感觉。
他眉眼之间,还有几分小时候的样子,只是五官长开了,也俊了。
也难怪霍盈满会对他动心。
不论是气质,还是外貌,他都是很讨女孩子喜欢的那种。
周文轩垂着头,心中却产生一种难以描述的喜悦感。
舅舅。
姜怡说的是舅舅。
所以,她是承认了他的身份吗?
周文轩眸光亮灿灿的,“反正舅舅揍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舅舅教训外甥,原本就天经地义!他要打就打好了,只要能让他消气!”
姜怡蹙眉,“消气?”
“舅舅当初把我送进孤儿院,不就是担心我会学坏吗?可是现在我已经长大了,虽不至于出人头地,可我也没像她那样,走上歪路。”
周文轩说的这个“她”,指的是霍黎。
“舅舅介意我是她的儿子,所以才将我送走,这些我都明白,我也不怪他。”
“舅舅若是对她余恨未消,那就揍我一顿好了!哪怕把我打死打残了,我都没有怨言,只要他不要拆散我和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