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洒扫一新的屋子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里舒服。
楚娅姝深吸一口气。
“嗯。空气都更清新了,有一种淡淡的柑橘甜香。”她道。
他笑而不语。
柑橘清香是他挨个屋子喷洒了,他出差从法国带回来的香水。
国内没有专柜,官网标价两千多块钱一瓶。
他若是说出来,她又要心疼钱了。
他们当真像是一对性格互补的夫妻。
男的慷慨大方,女的勤俭持家。
这样两个人势必能把日子经营得红红火火。
在贡锦南的坚持下,他们买回来的那条最大的桂鱼,依然安安生生地在水里吞吐着气泡。
这条桂鱼鱼如其名,确实很贵。
加之他们去的又是商场里主打精品定位的高档超市,卖鱼的工作人员给了他们一个泡沫箱子。
箱子里面套上两层透明的塑料袋子,防止养鱼的水泄露出来。
到家后,贡锦南从家里的杂物间拿出一只足以容纳小孩子洗澡的大盆,接了三分之二盆清水。
“鱼先养在这个盆儿里,明天现吃现杀。”贡锦南道。
楚娅姝还没有从被他杂物间的干净整洁所慑服的状态里走出,就又被震撼了。
“这么大的水盆,鱼在里面倒是挺舒服的,我们是吃鱼还是给鱼养老呀?”她念念叨叨地道。
“鱼心情好了,肉质也鲜嫩。”他回应一句。
“呵,呵呵,呵呵,好,好极了。”她冷笑道。
“去休息一会儿吧,没什么可忙的了。”他道。
“额,我想请问一下,明天送这条鱼上路的时候,是真的要用手术刀吗???”她胆战心惊地等到他的回答。
“不是。”他冷漠地道,然后走回房间,埋头看书去了。
她眼角抽搐,像是痉挛了一样。
她站在一块装饰用的通体大玻璃前,玻璃反光映照出她的影子,仿佛一面明亮的镜子。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说自话。
“我就说嘛,杀鸡焉用宰牛刀,杀鱼也不至于用手术刀嘛,呵呵,逗我玩儿的。”
夜幕降临,月亮露出皎洁的白光。
“贡主任,你晚上饿不饿呀?”楚娅姝站到贡锦南的房间门口,满脸笑意地问道。
“不饿,你饿吗?”他道。
“我也不饿。”她有些言不由衷。
“你到饭点儿就要吃饭吧。”他道合上手里的书本。
“嗯,这个嘛,我本来是想听你说饿了的话,我就去做一点,我们一起吃。”她羞涩地说道。
“那就麻烦你去做一点,我们从超市买的三文鱼腩今天吃才新鲜。”他说道。
他猜想,这个小孩子大概是馋那盒黄红色,新鲜得能活过来的三文鱼了。
她询问他是否饥饿时,他实话实说自己不饿。
但又怕她自己想吃,不好意思开口。
于是他以他的名义主动帮她说了出来。
她欣欣然去冰箱取出三文鱼,蒸了一锅米饭。
“贡主任,你买三文鱼的时候我没注意看,你买了五百块钱的呀。”她一面往盘子里拿鱼片一面说道。
“嗯,我看新鲜多买了点,超市现切的鱼。”他端着一杯热茶站在一旁看着她。
他是看出来她对三文鱼垂涎欲滴的傻样儿,特意多买了些,好让她吃个够。
米饭出锅,稻谷的醇香扑鼻而来。
“嗯,我一直觉得你家的米都比我家的香。是泰国香米吗?”她说着盛出两碗饭。
“是,患者送的。”他道。
“啊,你可以收患者的礼物吗?”她问道。
他笑着摇摇头,”当然不行,老奶奶病愈,非要送给我的,不收就不走,我还了她小孙女一盒巧克力。”
小孙女?小女孩,他太喜欢孩子了,八成是个女儿奴。
他以后会是个好爸爸吧?
楚娅姝想到贡锦南以后的美满生活,是和另一个比她优秀、比她美好的女人共同建立的,心里倏然掠过一丝失落与酸楚。
“好了,吃饭了。”她做好了两碗色泽诱人的三文鱼寿司饭。
“看起来不错。”他道。
“快尝尝,说不定吃起来也不错。”她满怀期待地等待他的夸奖。
“嗯,吃起来更好,色香味俱全。”他给出了他的夸赞。
“是吧,我在米饭里加了白醋、白胡椒和白糖,吃起来很鲜美吧。”她仰起头,得意地笑。
“是的。”他咽下一大口饭,说道。
吃过晚饭,两人一起看了一部电影,随后贡锦南让她早点睡觉。
“明天要守岁,今天早点睡吧。”
“好,贡主任你也早点睡觉。”她道。
她转身回房,被他叫住。
“娅姝,等一下。”
“嗯?怎么了?”她小狗似的,歪着脑袋回眸看他。
“我能跟你提一个新年愿望吗?”他问道。
“啊?当然可以了,你快说,什么我都满足你。”她听闻贡锦南向她许愿,兴奋极了。
“你不当着外人面的时候,也别叫我贡主任了,好吗?”他的愿望很微小。
她怔了一下,“就这个?”
“嗯。”他点点头。
“那我叫你什么呢?”她咬着左手食指,努力思索。
“叫我的名字,你觉得呢?”他试探道。
“叫名字是不是比叫‘贡主任’显得更生疏了,贡,锦南?”她思量着。
“不加姓氏呢?”他道。
“锦南,就像我在外面的时候那么叫你?”她瞪大眼睛说道。
“对呀,我不是在哪里都称呼你为‘娅姝’的吗?”他语气中似乎带着一点点不满的抱怨。
“那,好吧,新年愿望,我好像不能不答应你,我都说了你说什么我都满足。”她说道。
“好,那你叫我一声。”他眼眸里流出浅浅的笑意。
这笑意是暖融融的一汪春水,在她的周身充盈漫溢。
“锦南,晚安。”她轻轻地唤他,声音加了三分糖。
“好,晚安。”他眼眸深邃地凝望着她,她羞缩地躲开了。
回到房间,楚娅姝出神呆坐了良久。
“锦南,锦南。”她呢喃地一遍又一遍地叫道。
她本以为,只有他们两个人时,她一辈子都只会称呼她他为“贡主任”,就像是在医院里初识的时候一般。
“叫他锦南,为什么一点都不尴尬呢?好像我从来就是这么叫他的似的。”她对着窗外银色的月亮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