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太子宫内侍渐渐远去,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后,高升才缓缓直起身子。他与衙役班头并肩而立,站在衙门的门口,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渐行渐远的内侍队伍,久久没有移开。
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凝重而又忧虑的神情,对于明天进宫面见太子一事,心中充满了忐忑不安。
只见那班头满脸都是好奇之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高升,然后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啊,这事情好生奇怪,太子殿下怎么会突然关心起这个案子来啦?”
高升的目光如同两道锐利的剑光,直直地望向街道的尽头,仿佛能透过层层迷雾看穿一切真相。
他面色沉静如水,缓缓开口说道:“先是宁王那边的御史们送来罪犯主动投案自首,紧接着又有太子宫的教令接踵而至,依我看呐,这个案子绝对不简单。
说不定其中还牵涉到一些我们难以想象的势力和阴谋呢......”话刚说到此处,高升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般,戛然而止不再言语。他只是微微抬起手,用手指朝着头顶上方的天空轻轻一指。
看到衙役班头那副惊讶得合不拢嘴的样子,高升脸色一正,神情严肃地命令道:“事不宜迟,你立刻将使君带入内室,记住,此事必须严格保密,只能由你我二人共同审讯!”
衙役班头闻言不敢怠慢,赶忙双手抱拳应诺一声,随即转身匆匆离去开始着手安排相关事宜。
而就在京兆衙门这边紧锣密鼓地展开秘密突击审讯史钧之时,在京城的另一边,手持正式圣旨公文的靖王萧景琰,率领着廷尉府的一众精锐人马,如同一阵疾风骤雨般径直冲向了庆国公的府邸。一路上人喊马嘶,尘土飞扬,好不威风。
庆国公的门房看到一大群身穿铠甲的军士,站在自家的大门口,立马狐假虎威的上前恫吓道:“你们是什么人?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到我们庆国公府上来闹事?真的,你们的狗眼看看,这可是当年太祖亲封的庆国公府邸,也是,你们这群臭丘八想来就能来的地方吗?”
面对着庆国宫门房的叫嚣,萧景琰慢慢的从人群后走到这个门房的面前,他抬眼打量了一下他面前这个尖嘴猴腮的猥琐汉子,然后笑嘻嘻的对他说道:“庆国公府,有那么了不起吗?本王倒想看一看,他庆国公的府邸本王到底够不够资格来?”
说完萧景琰也不再和这个门房废话,对着身后的军士就挥了挥手。只见他身后的戚战手持圣旨,带领军士一路冲入了庆国公府中,所过之处,所有的下人,全部被拘押了起来,只见戚战手持圣旨,站在庆国公府中央的中庭处,高声的大喊:
“廷尉府奉旨拿人,庆国公柏业,其弟柏勋,其两子及其三侄,立时羁押,女眷圈至内院,听候令处。”
随着戚战圣旨的传递,整个庆国公府内哀嚎一片,到处都是女眷的哭泣声,还有庆国公府男子的喊冤声。
靖王萧景琰就站在庆国公府门前的大道上,戚战带着几名军士,将庆国公柏业,一路押解着来到了萧景琰的面前,庆国公见到萧景琰后,立马跪倒在地,大声的哭嚎着:“靖王殿下,靖王殿下,求求你开恩啊,救救老臣吧,如果您救了老臣,老臣愿以您马首是瞻,此生绝无二心啊,殿下!”
萧景琰低头看着跪在他面前披头散发的庆国公,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只见他扬了扬手上的马鞭。戚战便带着手下的军士,将庆国公押进了萧景琰身后的囚车,一路向着刑部大牢走去。
七星楼的一处雅间内,誉王陪着宁王两人低头看着,靖王带着囚车,一路向着刑部大牢走去,誉王萧景桓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杯美酒声音萧瑟的对萧景凡问道:“五弟当真是不肯帮哥哥这个忙吗?”
萧景凡看着一脸严肃的萧景桓,不由嗤笑了一声,满脸调侃的反问着:“哦?三哥何出此言呢?”
萧景桓看着在那儿明知故问的萧景凡,满脸温怒的对他说:“庆国公的案子,如果你我联手的话,定然能给靖王施加足够的压力,如果五弟能帮哥哥保住庆国公,哥哥他日必有重谢。”
萧景凡轻轻摇着纸扇,闲庭信步的走到了房间的另一侧,原本他正在家中看书,突然接到下人的回报,誉王萧景桓约他在七星楼的雅间相见,等到了雅间与萧景桓,对酒畅谈后,便得知萧景桓欲请自己帮忙一起出手,除掉户部尚书娄之敬。
萧景凡对于这种送上门的好事,自然不会拒绝,于是就有了亥猪领着,一帮御史将史钧送到,京兆衙门投案自首的一幕。
可是现在,誉王又希望自己帮忙出手压制靖王救出庆国公,萧景凡在心中,不由得冷笑了起来,他心中默默的想着:“三哥,大概是急昏了头了,谁都知道夺嫡之战中军方的支持尤为重要,萧景桓竟然想让我帮他救出庆国公,还真当自己是常凯申那个运输大队长吗?”
资敌是不可能资敌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资敌,但是如何劝退萧景桓,而不引起双方的矛盾,这确实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沉思片刻后,萧景凡从容冷静的对萧景桓说道:“三哥,其实庆国公这件事,三哥心里应该很清楚了,庆国公是保不住的。”
萧景凡的话刚刚说出,萧景桓的脸色骤然一变,马上就想继续开口劝说,但是萧景凡打断了萧景桓,想要开口的话,继续给他解释着:“其实三哥从父皇的态度里就应该知道了,这一次父皇,不仅拒绝了三哥,还有太子哥哥的要求,连我都被明令禁止,不得审理此案。由此既可以看出,父皇对于庆国公一案的势在必行。”
“我知道庆国公是军方当中第一个旗帜鲜明的站到三哥这一边的人,于公于私,三哥都得保他,可是三哥,你不要忘了,你我现在之所以还能对抗太子,全部凭借的是父皇对我们的宠幸,一旦失去父皇的宠幸,我们随时都会被太子哥哥的势力碾压致死。三个您真打算为了一个庆国公得罪父皇吗?”
萧景桓听了萧景凡的话后,颓然的坐在了桌子旁,他苦涩的喝下了杯中的美酒,一想到自己经营多年,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军方势力,就这么付诸东流,他实在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