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周开逸来到廷尉署的大狱里,宣读了圣旨。
而后折起黄绢,双手递了过去。
萧综低头接过,再次叩首致意。
“陛下嘱咐,护军将军明日谢恩后,便去石头戍上任。”
“儿臣......”
“叩谢圣恩!”
萧综,成了新任的安右将军、石头戍事、西中郎将、兼护军将军。
他代替了临川王,接管京都外城的防务。
这样的角色,可谓是武将之中无人匹敌了。
石头戍事,代表着皇帝的高度信任。
镇守京都皇城,就相当于皇帝把命都交给了萧综,纵观开国这十几年,有且仅有皇族血统的人才能担任此任。
至于中护军将军,下辖西州城、越城和白下城的戍卫,地位是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为什么前番还把萧综关在大狱里反省,现在却把他提的这么高了?
徐修仁也是一头雾水,拱手退去不说。
待周开逸离去,刘嗣芳跪地叩首。
“恭贺殿下!”
“呵呵呵,也要恭喜你啊!”
刘嗣芳眨了眨眼,好像没听懂。
“六叔已经答应寡人了,不日便将你调入东府城那边。”
“这......”
刘嗣芳愣在原地,只因幸福来的太突然,连大脑的神经都短路了。
“怎么?你不情愿吗?”
刘嗣芳这才缓过神儿,进而跪地叩首。
“殿下大恩大德......小人永世难忘!”
萧综听后稍作扬手示意。
毕竟他刘嗣芳尽职尽责在先,在自己不得志的时候还能主动凑过来侍奉,看来这小子还是值得信任的。
另一方面,萧综自己也没想到能上任石头戍事,这可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要知道这样的安排,自己宁愿......算了,这大狱不蹲也罢。
只见他撇着嘴看了看这间屋子。
又伸手指了下那扇窗户。
刘嗣芳全程不敢眨眼,直到看到了豫章王殿下的手势,才立即拱手作礼。
“殿下放心,待殿下出了这大狱,小人便将此处恢复原状!”
“呵呵呵......”
萧综很是满意,再次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人。
“都说你刘嗣芳满肚子学问,今日看来,还不止啊!”
“哈哈哈......”
于是萧综昂首阔步,走出了廷尉署大狱。
这日,萧综于乌衣巷府中设宴,款待朝廷臣工和属部将军。
新任西中郎豫章王长史、丹阳丞殷芸,身着一席褐色宽袖纱袍,头戴小冠,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作为支客,他在府院门口挺身站立,身后跟着几个侍卫和小寺人拱手迎宾。
“临川王陈承伯长史,献贺吐谷浑金狮一对!”
只见陈承伯捋了捋胡须,挺着胸脯进了大门。
“尚书刘左丞敬贺《北风图》一卷、《南都赋》一卷!”
尚书左丞刘孝孺和刘嗣芳一前一后,朝着殷芸稍作拱手致意。
“着作刘佐郎敬献......”
殷芸接过刘孝绰递过来的一本书册,顿了顿。
该说不说,别人送礼,或是是金银玉器,或是古籍孤本。
可这刘孝绰却把自己写的东西当作礼物送了过来。
这也太狂妄了!
“怎么?殷兄不识得我孝孺名讳吗?”
被刘孝绰这么一敲打,殷芸便咽了口唾沫,朗声唱到:“着作刘佐郎敬献《孝绰诗集》......一册!”
刘孝绰很是满意,于是挺身迈进了院中。
豫章王记室谢征在前边引着客人,慌忙间转身时,一不小心就和刘孝绰撞了个满怀,毕竟他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大人,自然免不了毛躁。
只见刘孝绰眉头微微拱起,背着手站在了原地,像是在等着他赔礼道歉一样。
谢征虽是个中层官吏,可他作为皇子的记室,地位就相当于各署衙上官秘书,而刘孝绰身为着作佐郎,是秘书省中底层人员的帮手,根本就是一个层面的人,再说此处又是豫章王府,他刘孝绰如此表现,着实过分了些。
于是谢征心里稍稍打了个转转,进而低头拱手。
“恭迎先生。”
“在下一时慌乱,还望先生......见谅。”
“呵!”
“无妨。”
只见刘孝绰朝着侧边冷笑了一下。
既然他知道错了,那就算了,权当自己给他一个提醒吧。
“汝,常在帐内行走,这皇族阀阅之间,还是要谨慎着些才是!”
“汝叔父谢参军,就是因为不懂得忠恕之道,才埋没于旧朝。”
谢征本想就这么走过去算了,然而刘孝绰这句轻浮的话语可是不中听,似乎还得理不饶人了。
毕竟殿下今日宴请在朝臣工,作为属下,还是能忍则忍吧!
于是谢征稍作点头示意。
“先生之言,征......记下了。”
刘孝绰似乎都没听到,或者说谢征说的什么根本就无所谓了。
只见他眼皮都没抬一下,迈步便走了过去。
宁朔将军王份全程看着,在一旁皱了皱眉头,走了过来。
“如此狂妄竖子,谢侄不必理会!”
谢征听后摇了摇头,稍作拱手示意。
“尚书袁仆射敬贺紫檀佛龛一座。”
“度支王尚书拜献玛瑙印石一方。”
“宣惠将军、谘议张参军代晋安王殿下敬贺!”
“献汗血天马两匹、虎身玉香炉一对!”
王份和谢征低头拱手,将刚进门的三人请到了内堂。
“驸马殷都尉,代长公主恭贺殿下荣升之喜,献......”
殷芸瞧了瞧礼物清单,又看了看殷驸马,没敢继续说。
只见长公主驸马殷季和摇了摇头,此时的二人是心意相通。
要说清单上是什么礼物,让殷芸都不敢大声唱出来,此中内情,恐怕要等一等才能知道。
于是殷芸左右环顾一番,扬手示意。
“驸马里面请!”
时至正午,门外的宾客还络绎不绝,虽说豫章王府是个五进院,但一下子就来了上百号人,一时间还真就安排不开。
那怎么办?后来的宾客只得在乌衣巷的街道里落座,桌案木墩照常安排,自有美酒佳肴陆续奉上不说。
王府的正堂,顺次坐了二十几个人。
或是以五兵尚书兼右仆射、起部尚书、加侍中的袁昂,御史中丞司马褧,后军将军傅茂远为首的朝廷肱骨,或是太子洗马、中舍人徐悱,长公主驸马殷季和、临川王长史陈承伯、晋安王宣惠谘议参军张率这等代表皇亲贵族前来祝贺的尊贵客人。
另有宁朔将军王份、豫章王记室谢征、豫章王西中郎将军长史、丹阳丞殷芸、豫章王长史江翔、郎将萧敬范等人,在一旁作陪。
要说来的这些人,不说没一个入眼的,地位最高的也就是袁昂了。
萧综是左等右等,直到六个菜品上齐,也没能等来一个皇族长辈或是骨肉兄弟亲自登门祝贺。
而这些皇族的代表、朝廷肱骨和诸多第二、第三梯队的臣工们,一个个皆龇牙咧嘴,满脸逢迎之态。
如此情形,萧综很是不爽。
只见他搔了搔额头,转眼间挤出了一丝微笑来。
“诸位肱骨大臣,袍泽弟兄。”
“寡人再度任职,心中甚为惶恐。”
“今日有幸请诸位来此,乃是寡人之福。”
“诸位满饮此杯,权当是为寡人祝贺了!”
萧综说着,提起酒杯表示了一圈儿。
临川王长史陈承伯,起身举着酒杯,招揽着左右低身示意。
“殿下卓越出众,谋勇俱佳。”
“石头城由殿下坐镇,可见我圣主倾心托付之意。”
“我等皆受圣主恩泽,定当倾心相助!”
众人见状也不甘落后,皆举起了酒杯。
“我等恭贺殿下,荣膺护军之职!”
如此附和着,一饮而尽。
袁昂坐下后抿了抿嘴,而后再次起身拱手。
“石头戍事和中护军一职,自古以来皆由皇室宗亲所属。”
“殿下年不过舞象,便能肩负如此大任,实乃亘古之未有。”
“我圣主英明神武,殿下秉承圣主之勇毅,扛鼎国中重任,实乃我南国之幸也!”
“我等定会倾心佐助,同为固土安邦之要务!”
于是乎众人连连举杯敬贺,接续喝了几轮。
直到在座的臣工贵族多有醉意,老脸儿和小脸儿皆露出了红粉相间之态。
萧综这才抿了抿嘴儿,朝下面看了看。
“今日贵客,皆为文人雅士。”
“行文舞墨自不在话下。”
萧综看着左侧的驸马都尉殷都尉季和,二人点头示意。
“寡人亦好文章,无奈辞藻粗浅,实难展露。”
“我朝大儒,寡人最钦佩者当属故贤任太常。”
“只是相隔日久,未能叙之一二。”
“实在是可惜啊!”
“到卿何在?”
值此当口,坐席间闻声站起了一个人,便是临川内吏倒茂公,只见他端着酒杯拱手致意。
“下官在。”
“寡人听闻你有一首赠诗与任太常,可否唱来为诸位助兴啊?”
旁边的人都看向了到茂公,眼神里虽说不上是崇拜,但也是真心的敬佩。
只因这到茂公才华横溢,当初被皇帝最青睐之人任彦升所看中,故而向皇帝举荐了他。
也因此,到茂公对任彦升是尊敬无比,况且他自己的水平很不一般,所以一上任就能在太子身旁做事,算得上是如鱼得水,如今到了临川王那里,更可以大展身手了。
众人接连点头,看来今日是要开眼界了。
只见到茂公挺身出了坐席,来到了大堂中央,朝着前后拱手示意。
“我视任太常为师友,然相聚短促,只得领路一二罢了。”
“唯有手书几封在旁,睹物思人而已。”
“今日殿下既有雅兴。”
“茂公便献丑了。”
到茂公再次低头拱手,而后捋了捋胡须。
“兽生文蔚,凤亦五色。绚彩火然,岂由画饰。猗欤若人,不扶自直。数仞难窥,万顷谁测。四教必修,九德斯备。往行前言,多识罔匮。一见口传,暂闻心记。生知之敏,昔餐今至。艺不兼游,择其从善。苞罗载籍,绝妙虫篆。该综名实,宪章朝典。不体良才,孰营心辩。在昔未遘,乃眷伊人。余未倒屣,先枉清尘。顾惭菲薄,徒招好仁。倾盖已旧,久敬弥亲。范张交好,升堂拜母。亦蒙吾贤,此眷之厚。恩犹弟兄,义实朋友。岂云德招,信兹善诱。欣遇以来,四载斯日。运谢如流,时焉岁聿。月次既穷,星回已毕。玄象昼昏,明庶晓疾。妍拙不齐,方员各取。子登王朝,为代规矩。余栖一丘,卧痾静处。同尽性分,殊涂嘿语。得于神遇,相忘道术。若水之淡,乃同胶漆。岂寄呴濡,方申绸密。在心为志,非诗......奚述。”
一通朗诵,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萧综眯着眼,靠在凭几上好像是睡了过去。
“茂公兄此诗乃肺腑之言,畅抒胸中之意也。”
刘孝绰捋了捋胡须,转而微微一笑。
“可惜啊,诗中多是奉承阿谀之词,尽显谄媚之态。”
“至于儒家典籍教诲,茂公兄莫不是裹着墨汁吃掉了?”
“哈哈哈哈......”
刘孝绰说罢,仰首大笑。
到茂公绷着脸坐到了原位不说。
坐席间,一阵喧嚣吵闹,有人指责刘孝绰言语失当,有人附和他耻笑到茂公,也有袁昂这样的老油条,只在一旁喝酒观望不说。
只是这一番吵闹倒是把萧综给吵醒了。
于是他揉了揉眼皮,又往下瞧了瞧,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既有醉意来袭,他便给几个陪酒的人使了个眼色,自己悄悄的去了后堂。
来到后堂,郎将萧敬范上前拱手。
“殿下,长公主所赠礼品已经送过来了。”
“哦?姐姐送了什么好东西?”
萧综顺着萧敬范的手势朝后门瞧了瞧,顿时眉开眼笑。
只见一行美女佳人十余人驱身行礼,又有伶人戏子跪地叩首以待。
萧综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是姐姐懂我啊!”
却说萧辰这几日在别院是无所事事,朝会也不再通知他参加了,倒是落得个清闲。
散步来到南苑,一切都如往常。
不远处南阁上的琉璃瓦闪着白光,大堂里却没有了草药的香气。
所谓睹物思人,人去楼空,空空如也,也就是这般模样了吧!
南阁大门口,直阁将军裴之礼远远的拱手相迎。
“常侍别来无恙。”
萧辰走近后瞧了瞧。
裴之礼着一身银色盔甲,鼓着挺拔的胸膛,倒是没什么变化,非要说有不一样的,就是眼神里更加有所期待了。
而对于萧辰来说,原本的情敌,在此时此刻也不再觉得那么有反感了。
于是他拱手回应。
“将军辛苦。”
裴之礼转身看了看南阁,又回身说道:“自屠先生走后,这南阁已许久没人来过了。”
“常侍若想看什么书册,还请自便。”
萧辰笑了笑,微微的摇了摇头。
“没什么可看的,就是随意走走,散散心罢了。”
“我听闻常侍在东堂殿忤逆了圣主。”
“看来常侍如此消沉,定和此事有关了。”
萧辰没必要藏着掖着,只不过面对裴之礼这样的直白话语,他还是摇了摇头。
“高官厚禄,对我来说有了等于没有。”
“陛下既然龙颜大怒,将我却之门外也是常理。”
裴之礼好像并不满意他的回答。
只见他背着手向前走了几步。
“恕在下多嘴,萧常侍智慧过人,难道此中因由,还猜不出吗?”
听了这话,萧辰倒是有了点儿兴趣,于是转身看了看他。
“还请裴兄明示。”
裴之礼摇了摇头。
“常侍与我虽说在永康公主一事上有些不愉快。”
“但男人之间,应该直爽些才是。”
“常侍你说呢?”
“呵呵呵......对,裴兄此话在理。”
“既如此,裴兄就直言吧,我是当局者迷,你若能把因由说通,我萧辰自当感谢。”
“我自然不敢断言,无非是听了一些传闻擅自揣测罢了,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常侍海涵!”
萧辰听后点了点头。
“裴兄直言无妨。”
“巷间早有传闻,常侍乃是与我朝皇族一脉相承。”
“但常侍和圣主从未对此事正面解释过。”
“且不说传言是真是假,我圣主对常侍青睐有加十分信任,乃是事实。”
“不过按照古制理法,同族血脉不可通婚。”
“可常侍在东堂殿步步紧逼,圣主皆不予理睬。”
“敢问常侍,通婚理法你可知道?”
“嗯,知道,以前就有人跟我说过。”
“既然常侍知道理法规制,仍旧担着性命之忧触怒龙颜。”
“此番举动,可不像你萧常侍所为啊。”
裴之礼看了看萧辰,可萧辰并没有表态的意思。
“朝中臣工都知道,常侍在国事政务上计出非常,可在其他方面,还未曾如此冒失过。”
“然后呢?”
萧辰抱着肩膀笑了笑。
“呵呵呵,看来常侍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也罢,那我就直说了。”
“贵嫔娘娘已向陛下奏请,赐我为驸马,不日便可迎娶永康公主!”
裴之礼侧着脸看了看萧辰。
虽说跟萧辰没什么过节,但在环儿的婚事上,萧辰还是输了。
萧辰盯着裴之礼,眼睛都不再眨。
顿了好一会儿,萧辰才缓过神儿来。
“呵呵,那就......恭喜将军了。”
萧辰稍作拱手示意。
裴之礼听后可没有停下的意思,既然你输了,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一开始就是公平竞争,事已至此,日后不要出什么幺蛾子才行。
“我裴氏一族两代人皆忠心于陛下,家父蒙圣恩为开国君候。”
“我与皇族乃是门当户对。”
“在下虽一介武夫,但公主既然下嫁裴府,我定会倾心照顾,定会让她过得比在宫中还要开心!”
萧辰抿着嘴儿,稍稍思量了一下。
“你觉得环儿,在宫中过得快乐吗?”
裴之礼皱了皱眉,转而挤出来一抹笑来。
“恕我直言,身为皇室一族,永康公主并不需要体恤民情,况且我南国太平盛世已有数年,百姓安居乐业,更别说是在宫中了。”
“凭这一点,常侍此问,实属多虑了。”
“我听闻公主最喜剑术,喜好古籍书册。”
“故而我已在南尹桥附近寻了一块清净之地,打算建一座书斋,后院可效仿宫中宣武场建造,如此一来,公主便可读书、舞剑,自然会乐在其中。”
说着对未来的憧憬,裴之礼眼神里充满了温馨和柔情。
萧辰一边听着,一边背着手,来回的搓弄着袖口。
是啊,这个世上爱环儿的不止萧辰一个人。
而且裴之礼能真心的付出,为了让对方开心,早已精心规划好了。
反观自己,又能给环儿什么呢?
看着裴之礼的眼神,萧辰点了点头......
因为他知道,一处幽静地界,一座安静的书斋,一动一静之间,正是环儿喜欢的样子,也是裴之礼能做得到的。
于是萧辰稍作拱手,微笑着转身,走了出去。
站在沁心桥上,这世界仿佛都在旋转着。
人生一世,须臾之间。
在历史的长河里,很多人的生命仅仅是随着河水挣扎缱绻。
如果说萧辰有什么不一样,那便是参与了历史。
在西部二郡,他力行革新,移民开垦,充盈了地方府库。
在郢州南郡,他效仿古人,兑米成糠,救下了数万百姓。
在北徐洛口,他先言分兵,化整为零,保存了有生力量;又以盐商运粮,充实补给,支撑了大军镇守要务。
可是啊!
在心爱的人那里,他却无能为力,任由风雨飘摇。
而这一切的一切,难到是环儿不够坚守吗?
或是陛下太过无情?
还是自己太过于无能了!
萧辰摇了摇头。
远处的桃花林中野蜂飞舞,满地的落红为萧辰铺好了前进的红毯。
在那棵桃花最为茂密、最为鲜艳的桃树下,飘起了一席白纱袍袖。
“环儿!”
萧辰纵身跑了过去,张开的双臂又在环儿的面前放了下去。
“真是你!”
环儿的手抚在竹篮上,脸上毫无波澜。
“你来了。”
“是啊,正好路过。”
“嗯。”
环儿微微点了点头。
萧辰勉强的撑着笑脸,看着环儿。
“恭喜你啊......”
微风抚起一屡黑发,扫的环儿双眼迷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没什么恭喜之说。”
“你呢?还好吗?”
环儿将那屡秀发揽到了耳根,望着萧辰。
“我啊......呵呵......”
“都好,一切都好......”
“萧辰。”
“嗯?”
萧辰不知所措,呆呆的看了看环儿。
“能认识你,我会在心里......记一辈子。”
桃花的碎片洋洋散散。
如此情景,二人低着头,屏住呼吸,生怕眼中的泪花也要随风而去......
“他......人不错,我刚才听他说了,安排的......挺好的......”
没等萧辰继续说下去,环儿便俯身拥了过去,萧辰顿时泪如雨下。
“我......食言了......”
四目再次相对之时,皆已是泪眼婆娑。
一阵凉风吹过,把竹篮中的桃花吹散在了二人的周围。
“花开终有时,花落无人知。”
环儿说完,迈着沉重的步子,眯着眼不敢回头。
“我欲......伴花舞,岁岁逢春时。”
萧辰说着,望向了环儿的背影。
“我欲伴花舞,岁岁逢春时!”
“环儿!”
竹篮空无一物,甚至失去了它的主人。
此时的萧辰犹如一条无魂枝干,任由花开花落,漫天飞舞。
诗曰:
花开终有时,花落无人知。
我欲伴花舞,岁岁逢春时。
清河逐笑颜,明月诉情诗。
一生何所求?琴瑟当鸣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