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内松软的泥层,让孟川刚一落上去就双脚下陷。
趔趄了好一阵儿,他才勉强站稳身子。
头顶,上官雁却显得有些犹豫。
“这下面怎么藏得了人,你没弄错吧?”
时间紧急,她不想无端浪费时间。
这不,问话的同时,她还往城门的方向眺了一眼。
“不是让你相信我吗?”孟川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深深把他看了好几秒,上官雁终究也纵身跳了下来。
落地一瞬,被一只大手覆上手臂,下坠之势随之被强行抵消。
稳稳落地,上官雁完全没有出现孟川那种东倒西歪的情况。
刚想转头道谢,却看到孟川已向右侧的那面泥墙靠去。
“怎么了?”
看他煞有介事地在墙上一番摸索,上官雁轻声问道。
“站远点,别待会儿误伤了你。”
话音落定,孟川从系统仓库里随便翻出一把大刀,照着那面泥墙一通乱砍。
泥屑翻飞,一个凹坑逐渐在厚实的泥墙上成型。
直到凹坑被刨出两米多深,才终于将泥墙打穿。
“有风!”
感受到湿气铺面,上官雁撩了一把自己被吹乱的发丝。
孟川并未吭声,只抓着刀柄在坑底一阵急剜。
等墙上的窟窿终于能容人通过,他这才收刀,顺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我先进去,你和我稍微保持一点距离。”
因为不确定对面究竟什么情况,所以孟川决定自己打头阵。
待上官雁答应,他这才从自己刚刨出的洞里钻过。
正如所料,洞的另一面是一条宽敞的地道。
地道内壁明显经过精心处理,虽然谈不上光滑,但都异常坚固。
要不是因为之前塌方的影响,系统只怕也很难找到这条地道的薄弱点。
而所谓的薄弱点,便是刚刚孟川挖洞的那个地方。
他刚把周围的环境打量一遍,上官雁也已经钻了过来。
“你是对的!”
确认到地道的存在,上官雁突然就激动起来。
“爹,您在吗?”
也不管周围有人没人,她扬声喊道。
话音未落,便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顺地道传来。
没一会儿功夫,几个眼熟的护卫便来到孟川二人身前。
见面一瞬,几个护卫都傻了眼。
“小姐,您怎,怎么回来了?”
“我爹呢?快带我去见他!”上官雁没工夫解释,只顾着找爹。
“城主他……”几个护卫彼此对视,都没能利落回话。
上官雁却没那么大的耐心,直接抽出武器,指着最近那个护卫的鼻子。
“带路!”
出口,用的完全是一副命令的口吻。
几个护卫明显被镇住了,哭丧着脸道:“城主要是得知您突然折返,会生气的。”
“我让你带路!”上官雁猛地把剑往前一送。
随之传来的裂帛声,终于让那几个护卫老实了。
“您请跟我们来。”
郁闷地叹上口气,护卫们没敢继续拒绝。
紧接着,上官雁和孟川就跟在护卫身后,顺地道前行。
约摸十分钟后,昏暗的地道中多了一缕莹白色的光。
光芒映照之下,是一个个犹如雕塑的呆滞人影。
那正是从城里消失的傀儡!
此时,傀儡们都聚集在一方偌大的地下广场,广场上空嵌着五颗拳大的夜明珠。
广场的正中心则坐落着一方小型血池。
血池之内,泡着的是那些本应已被送至长乐门的宾客。
霍炳南叔侄也赫然在列!
每个泡在池子里的人都双眼紧闭,青筋毕露,看上去十分痛苦。
血池外的上官鸿渊则面色如常,正掐着诀印,盘膝而坐。
缕缕诡异而又妖冶的光芒,在他和方血池之间流转。
此情此景,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他正对血池里的众人做着些什么。
“爹?”上官雁满脸不可置信。
可事实就那么红果果地摆在眼前,她不得不承认自家老爹的确是魔宗出身的魔头!
这一刻,她坚持了半辈子的人生信念毁了,连三观也险些一起崩塌。
拖着万分沉重的步子朝父亲靠近,她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景。
可闯入鼻端的血腥味,灌入耳朵的连串呻吟,都在告诉她,这就是现实!
最终,她没能走到父亲身边便失魂落魄地摔在了地上。
咚的那声闷响,终于把上官鸿渊惊动。
睁眼,看到女儿那张惨白的脸,他明显有些失神。
“雁儿……”
“爹,现在停手还来得及!”上官雁抬头,近似哀求道。
上官鸿渊狠狠一怔,迎着女儿哀伤的目光,苦笑着叹了口气。
“谁告诉你的?”
“那重要吗?重要的是,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拖着屁股滑到父亲身边,上官雁紧紧抓住父亲的袖管。
“是爹对不起你!”上官鸿渊轻轻拭去女儿脸上的眼泪,“二十年,我已为你做了我能做的一切,时至今日,也是时候该为我可怜的蕙儿做些事了!”
“爹!”上官雁没想到父亲竟如此固执。
“我不奢求你会原谅我,但希望你能别太恨我。”
说话间,上官鸿渊把心一狠,一掌将女儿拍晕过去。
单手托住女儿跌落的身躯,他缓缓抬头,瞟向不远处的孟川。
“从今往后,雁儿可就拜托给你了!”
“为什么是我?”孟川很同情上官父女的遭遇。
但他并没有做好为另一个人的人生负责的准备。
所以,面对上官鸿渊殷切的嘱托,他并没有点头应下。
“因为你身怀魔功,即便将来我的魔宗背景暴露,你也不会对雁儿心存偏见。”
“更何况,你师父能逃过魔宗追杀,想必藏身的本事不弱。”
“以后必然会有人因我去追杀雁儿,你若得了师父真传,那么跟在你身边,雁儿也能多一份保命的底气。”
因为看穿他身怀魔功,又因为他先前诛杀魔徒的事实,上官城主理所当然地把他那位不存在的师傅,当成了某位叛出魔宗的高手。
“您既然把什么都考虑到了,那为什么偏偏没考虑亲女儿的心情?”
孟川为上官雁鸣不平,竟暗戳戳地责备起上官城主来了。
面对这份责备,上官鸿渊并未动怒。
“我不是个好父亲,但雁儿一定会是个好妻子!”
没等孟川搭茬儿,他便摆手继续:“带雁儿走吧,走得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