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刀斜斩而过。
天地之间出现一道绿色的裂隙,幽绿色的火焰自裂隙处蔓延开来,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块大石。
“哗啦——”
软剑在奢比尸王手中颤抖不止,浓稠如液体的绿焰顺着脊柱向下流淌,跌落在地熔穿了地表,迸溅起了无数火花。
蝠翼奢比尸松开了双爪,张小蛇驾驭奢比尸王坠落在地,沉重的身躯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一时间硝烟四起沙石飞溅。
半空之中风伯的虚影已经被分成了两半,幽焰顺着那些线条焚烧而去,那些线条不停纠缠着,却再难以拼接成人形。
风压逐渐回落到了正常的状态,那些无处不在的风线也逐渐变得不再锋利,空中大大小小的风旋也消解开来。
“嗤——”
奢比尸王单手撑地跪在地上,他背部的护甲向外张开,无数触须从中伸出,卷着张小蛇的身体轻轻放在了地上。
冷漠的竖瞳缩成了一线,冷漠地看着天空中那些逃窜的线条,幽绿色的火焰仿佛附骨之蛆一般难以摆脱,将那些从风伯身上抽离的线条燃烧了大半。
张小蛇身形挺拔而立,他不再看那些空中的变化,而是转而看向了村子中央的巨树残躯,墨绿的瞳孔之中倒映着滔天烈焰。
只有剩余不多的线条摆脱了烈焰的焚烧,它们勉勉强强地重新凑在了一起,首尾连成了一个只有简单线条的火柴人。
火柴人的脸上只有简单的线条表示喜怒,它对着张小蛇的方向露出了这样一个表情:
(?? ??)
似乎是经过了一番思考挣扎之后,小风伯伸出了短短的手,对着张小蛇躬身行礼。
ヾ(=^▽^=)ノ
之后就迈动小短腿跑开了,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 ? )?
……
发光树残躯之处。
匠人村尚还活着的老人和孩童聚集了过来,这一刻周家和历家两族之间没有了偏见,人们扶老携幼站在光明之中。
他们都很幸运,没有死在这场浩劫之中,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因此而欣喜若狂,每个人都缄默着痛哭着迷茫着。
看着在烈火中轰然倒塌的发光树,那一寸寸的残躯逐渐湮灭,最终化作了满天的灰屑,落在人们的头顶、肩膀、耳边,逐渐将整个村子都淹没。
楚辰安一边往嘴里狂灌着水,心中思索着张小蛇最后说的那句话:“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看起什么也没说,其实信息量还是很大的。
结合张小蛇震惊大于疑惑的语气可知,他当时就已经知道了来者是谁,但是却对于此人出现在此地极为震惊。
张小蛇看人其实是通过嗅觉的,他之前能认出模样大变的人炬,便是因为闻到了人炬的“气”,而且他也可以通过这种方法“看”到隐身的鬼元婴。
所以在张小蛇面前一般的伪装都没有作用,所以他一定认出了来者的“气”,然后还做出了一个判断。
这个人不应该在这里。
可能性很多,很可能这个人已经死了,或者是这个人有什么事情在别的地方,让他不可能出现在张小蛇的面前。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忽然有隆隆的响动从东边传来,就连大地也在随之颤抖,就仿佛有无数巨人在相争搏斗。
楚辰安坐在地上一边往肚子里灌水,一边抬头朝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一阵更加猛烈的邪风席卷天地,然后整个村子东边便硝烟四起再看不真切。
“难道是张小蛇遭遇了什么危险,此时正在与强敌交战?”
楚辰安心中有些焦虑,张小蛇交战之人显然是敌非友,也不知道张小蛇能否将其战胜,他伸手拽过傻狗的尾巴,打算去交战之处看看。
就在此时,一阵雷鸣之声从村西边传来,刺眼的雷光在黑暗之中穿梭,仿佛一条蜿蜒舞动的巨龙。
“咔嚓——”
那雷光速度极快,逃命一般地飞奔而来,浓厚如墨的雾气朝着雷光压迫而来,道道雷光被雾气逐渐消弭。
这雷光已经化作了一线依然速度惊人,虽不知其从何处出发,但是其初始之时一定声势不小,只是一路被雷光消弭之下已经快到油尽灯枯的地步。
楚辰安无法阻拦那飞窜而来的雷光,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雷光飞速逼近,他拉动傻狗的尾巴翻身上狗朝着那雷光而去,同时手中拿出了烛龙面具准备戴上。
“砰——”
雷光在进入村子的范围后不久便直接溃散,然后就有什么东西猛地坠落在了地上,一连砸穿了好几片墙壁才停了下来。
难道是流星坠落地面?
楚辰安坐在傻狗背上,眯起眼睛看着那雷光坠落之处,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手里的星盘和面具也放了回去。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响起,显然那雷光所包裹的是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一道略显猥琐的声音响起:
“哎呀,老罗啊,我咳咳……我快要死了,你别压着我……”
另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有些不忿道:
“谁压你了,死厨子,呸……你脚怎么放我嘴里了,呸呸呸……”
忽然那些残垣断壁之中有东西动了动,然后就听“砰”的一声,最上面的石块被砸飞,一只拳头从其中洞穿而出。
“啊——”
一声大叫之后,一道人影便从中破土而出,硝烟之中他傲然而立,身上一件白衫敞开露出古铜色的肌肉,被风吹得裹住眼睛头巾在风中飘荡。
“袖底千峰翠,壶中日月长”
破土而出之人开口就是一句诗号,虽然念得中气十足嗓门极大,但总显然有些小学生捧读课文的感觉,那气势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去慷慨赴死一般。
“浮生皆逆旅,何必辨苍黄”
风烟之中那人傲然孤立,用手将头巾向后一撩,然后单手叉腰脚下呈马步站立,抬眼望向斜45度的天空,露出线条硬朗刚毅的下颌线。
“三尺青锋锈,犹带松雪香”
他像是唱戏一般,一只手往下一压,另一只手则将腰间开山刀向外抽出半寸,脚下呈虚步站立。
“问君何所往?云深不可量”
忽然他脚下个趔趄便摔倒在地,另一个身背黑锅之人也从废墟中站起,他有些茫然地朝四周看看,大叫道:
“黄先生呢?黄先生被压在最下面了,快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