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当他是看在周钰宸是去发展建设杭城的面子上才轻轻揭过,就连又要两地分开了也不计较,那么任性恣意的人,从没有这么通情达理过。
其实她也是在听说是去杭州后才接受的那么容易,因为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回京都,甚至决定把几个孩子也带过去,这大概就是周钰宸赤裸裸的阳谋。
选了一个她拒绝不了的城市。
跟萧炎通知过后,顾若初又去找了程木泽几次,还是没在学校里见到过他。
后来眼看着再不找到人把话说清楚,估计等以后程木泽自己忙完出现,她在程木泽那里,就要成了不告而别的失踪人口了。
所以考虑到天气越来越暖和,离开的日子也一天天逼近,顾若初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去研究所里主动把他叫了出来。
程木泽听说是她找来研究所,以为是遇到什么大事了呢,毕竟没什么重要的事,顾若初知道他在专心搞研究,肯定不会轻易来打扰他的。
急忙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刚走出门口就看到了等在外边,低头不知道在专心想着什么的顾若初。
几步来到她身边,见她出神的样子,语气轻柔的开口,仿佛怕惊吓到她一般。
“若若,这么急着找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是”顾若初反应过来后立即摇头,仔细看了几眼程木泽的神色,面露关切的道“你最近好像一直挺忙的,黑眼圈都出来了,平常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想到一会儿要说的事情,神色迟疑了一瞬,语气小心翼翼的问“你……没事了吧?最近工作顺利吗?还……难过吗?”
程木泽怔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问的是什么,有些哭笑不得,她不会是以为自己没日没夜的忙碌是因为逃避现实吧?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早就走出来了。
不过还是心暖的勾出一抹浅笑“我没事了,你别担心,最近有个重要的研究,还需要再忙一段时间,可能没办法抽空去学校里陪你了”
实际上他连上课的时间都没有了,学校现在并不缺老师,对他这个偶尔需要闭关搞研究的兼职人员,是非常理解和支持的,学校对此也很看重。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顾若初见他心情不错,语气恢复了正常道“周周被调到杭城工作,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所以再有半个月,我们就要一起离开京都了”
“杭城?”程木泽心里沉了沉,脸上神情也跟着沉郁了几分,这事太过突然,她就要走了,可他无法开口挽留,最近也抽不出时间来陪伴她。
“你……”你不去不行吗?他想这样问,但也知道答案肯定是不行,便转而问道“孩子呢?会留在京都吗”
“不会,孩子都还小,我和周钰宸打算带在身边”哪怕程木泽表情低落又不舍,顾若初也只能实话实说。
他们一走不知道要多久,几个孩子都上学懂事了,正是需要家长管教的年纪,可以跟着他们多走走多看看,全当长见识了。
转学的事周钰宸去解决了。
程木泽算是彻底死心了,知道不管怎么说都改变不了她要离开的决定,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违心的勉强扯出一抹笑来。
“杭城挺好的,周钰宸有心了,带你回家,我最近一直都会很忙,可能没办法亲自去送你们了,等到了那里,有了固定的座机号码,记得给我打电话”
气氛有些伤感,顾若初郑重的点头答应下来,想要安慰一下他,却又发现环境不允许,手抬了抬又放下了。
自从她成了京都大学老师,两人整日黏在一起,其实想想偶尔分开也挺好的,距离产生美嘛,再见又会有惊艳之感。
正事讲完了,发现程木泽低落的神情,沉默无言,她才开始后知后觉的涌出不舍来。
“我一定会给你打电话的,木头,记得按时吃饭,好好照顾自己,等你这次忙完了,就多休息休息,别整日连轴转,身体吃不消的”
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作为老师有寒暑假的事,赶紧补充“还有,若是有空,可以来杭城玩”
“好,我一定去”
顾若初依依不舍的说了好半天的话,才让程木泽黯淡的眼神一点点的有了光彩,两人难分难舍的样子,好似明天就要分开了一样。
要不是大庭广众,男女有别,身份不允许,怕是已经抱在一起互诉衷肠了。
程木泽送走了顾若初回到研究所的时候,没再急着做研究。
他矗立在机械设备前,眉头紧锁,手指托着下巴,仿佛是被什么难题困住了一般,陷入了专注的沉思中,低头想着刚才的事情。
周钰宸调职到杭城有所作为至少也要三年回不来,若是功绩卓越或是平平,或者如萧炎那般的情况,只升不调,就是六年甚至更久。
想到接下来要好几年和顾若初聚少离多,程木泽完全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吃过甜,才格外不愿意再回到以前如苦行僧一般的日子。
既然山不来就他,那他可以去就山,顾若初老师的职位可以被灵活的说调离就调离。
那他不仅是老师,还是研究员,若是地方上有需要,也可以被特派出去协助工作。
等这个研究一结束,他就去找研究所的所长询问一下,国有工厂的机械设备是否有需要检验维修的,尤其是杭城,他亲自过去指导改良,这不就能待上个一年半载了吗?
想明白了,程木泽也就不再纠结,心里的压抑情绪也一扫而空,这才又恢复到了平时认真专注的状态,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工作。
自从外公外婆相继离世,在他心里顾若初和孩子就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相隔太远,他心里就会止不住的惦念和不安。
顾若初的突然辞行,确实对他影响很大,在顾若初面前不过是习惯了隐忍不表现出来而已。
若他不能及时想办法解决,调整心态,接下来很难提的起精神专心搞研究。
程木泽了解自己,也知道该怎样应对这样的自己,所以呈现给顾若初的总是感性的一面,痴情又热烈。
而其他时候则犹如离开了火源的金属般,迅速的冷硬下来,恢复理智清醒。
他的心情一直被掩藏的很好,至少直到手里的研究进入尾声,跟他一起配合默契的同事们无人发现他变化莫测的情绪。
而那时他希望能够读懂他的人,让他脆弱敏感又思念的人,已经离开了京都,到了杭城。